她窩入角落,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目光在如此寂寥的環(huán)境里顯得很是詭異。
借著窗外維港燈光秀投入進(jìn)來的朦朧光影,盛懷寧霍然起身,怔怔地望著不遠(yuǎn)處的玻璃儲物柜,最底部的那格擺放著的,是她曾經(jīng)見過的那些雜志。
她生出一絲絲難為情來,什么粉絲,賀塵曄就是個“大變態(tài)”。
驀地,突如其來的好奇心,促使著盛懷寧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她忽然很想看看,賀塵曄是否真的搜羅到了她參與過的所有雜志,畢竟在她的印象中,有好幾版都是限量的,發(fā)行當(dāng)日幾秒售空,有不少粉絲都跑到她的微博下面哭。
小心翼翼抱出來,一時沒拿穩(wěn),沉甸甸的幾十本雜志瞬間散亂攤開,連帶著將旁邊的一個硬紙板箱帶了出來。
從里面傾灑出來的零碎物品,讓盛懷寧頭痛不已。
她一張一張地拾起那些銅版紙,倏一翻過來,竟是她過去開過的所有演奏會,還有被邀請參加的所有音樂會的票根,摞在一起,一只手都握不住。
只三四秒,盛懷寧就反應(yīng)過來紙箱內(nèi)擺放著的都是些什么東西,恐怕都與她有關(guān)。
她來了興致,慢吞吞捻起那張掉落得最遠(yuǎn),已然泛黃的紙張。
或是因為時間過久,順著折痕展開,莫名有種稍稍用力都有可能化為齏粉的感覺。
小碎花的信紙,怪不得覺得眼熟,是當(dāng)年確定資助時,應(yīng)iss李的要求,她寫給被資助人的那封信。
在末尾落款時,iss李說可以不留真名,隨便寫一個就好。
那時她剛好抱著一本詩詞大全,翻開的那頁,是晚唐詩僧齊己的《荊渚逢禪友》。
眼神隨意一瞟,她從里摘了兩個字,抬筆落下“晨野”二字,寫完還十分滿意地欣賞了一次又一次。
盛懷寧一頓,“晨野”,“塵曄”。
這種想法雖然離譜,但她還是很臭屁地覺得賀塵曄當(dāng)初改名的時候,說不定還真借鑒了她留下的這兩個字。
她搖了搖頭,不敢想再繼續(xù)翻下去,還會看到多少離經(jīng)叛道的東西。
神思恍惚兩秒,她拖動紙箱到面前,開始慢條斯理地往里放。
動作間,死死嵌在夾層里,一本巴掌大的小冊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盛懷寧深諳過度窺探,實在缺德,但架不住翻涌而來的好奇。
她探入指尖,輕輕捏出來,粗略翻閱了一遍。
下一秒,盛懷寧控制不住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那種她一直憧憬和期待的歸屬感,在這一刻落到了實處。
她一直想不明白,困擾她這么多年的心理障礙,為何只會在賀塵曄在的時候,莫名其妙就痊愈。
竟是因為,當(dāng)年在朝溪,她在暴雨中受困,救她出來的人就是賀塵曄,也就是貝誠。
——我那時年幼,這件事對我影響很大,可以說是我人生的轉(zhuǎn)折點。
那日她在酒店看見賀塵曄腰側(cè)的傷口,不自覺吃味的畫面出現(xiàn)在眼前,還有末了,賀塵曄沖她解釋的這段話,也在循環(huán)不斷地跟著回響。
——你這是拿我替別人?
——沒有別人,只有你。
盛懷寧慢慢吸上一口氣,五指倏然松了勁,病歷本打著旋兒掉進(jìn)了紙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