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吃飯時,她差點脫口而出關(guān)于溪溪的一些疑惑,還有對賀塵曄改名換姓的好奇。
可是話到嘴邊就梗住了,如果問出來,她該如何解釋爹地媽咪私底下調(diào)查,侵犯賀塵曄個人隱私的不妥行為。
或許,他不想舊事重提。
或許,他改名的難言苦衷,就是想要徹底摒棄過往。
不知道出神了有多久,握在掌心里的吹風(fēng)機不由一歪,熱風(fēng)拂上滑嫩的后脖頸,下意識就撒手丟掉了讓她痛苦的“始作俑者”。
盛懷寧無聲痛叫,空著的那只手急匆匆覆上,試圖用那一點點的涼意緩解疼痛。
一番折騰,迅速招來了外邊客廳里坐著的人。
灰油砂玻璃門推開,賀塵曄一個箭步邁到她的身后,入眼的一小片皮膚染上淡淡的緋色,十分駭人。
他趕忙拿過一旁臺架上的毛巾,洇shi后貼上,在察覺到她抑制不住地輕微戰(zhàn)栗后,問:“怎么這么不小心?”
盛懷寧依舊理不清頭緒,呼吸難以自控地變急變重,伸手扣住賀塵曄垂落在身側(cè)的左手,揮開他的另一只手,shi毛巾毫無預(yù)兆地掉落在腳邊。
她只能看到他吞咽時滑動的喉結(jié),再往下是他浴后換上的絲質(zhì)睡袍。
手指略彎,勾開他草草系著的腰帶,腰腹的肌肉不自覺繃緊。
盛懷寧無力闔眼,再睜開松下一股勁,慢悠悠探手去碰賀塵曄腰側(cè)那大片的刺青。
摩挲而過,是凹凸不平的觸感,下一秒,眼前一黑,那讓她一直心悸的畫面陡然鉆入大腦之中。
她記得很清楚,那年受困,背著她的那個男孩子似是怕她被嚇到,說了不少的俏皮話逗她,只為了讓她轉(zhuǎn)移注意力。
直到后來,兩個人一同跌倒在泥濘之中。
在被湍急的水沖散時,她看到的是自掌心滑落下去的鮮血,以至于醒來,第一時間就在找自己身上哪里受了傷,還一直祈禱千萬別留疤,穿裙子會不好看。
爹地媽咪被她這無厘頭的想法逗笑,并告訴她只是皮外傷,讓她別擔(dān)心。
盛懷寧一怔,后知后覺,或許,那血跡根本就不是她的,可那么多的血,傷得該有多重啊。
她打完點滴,拽著媽咪的胳膊,詢問救她出來的那個男孩子住在哪個病房。
豈料得到的消息,竟是搜救隊還在尋找,目前有五人失蹤。
哪怕回了港城,她也持續(xù)性關(guān)注著救援動態(tài)。
不久,朝溪的負(fù)責(zé)人終于遞來了好消息,無人員傷亡,讓她懸了許久的心終于落下。
唯一的影響,就是但凡遇到雷暴天氣,她就會驚悸不已,不停地冒虛汗。
自那以后,隔音耳塞便成為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物品。
這會兒,她五指分開,牢牢抓住了手邊能碰到的東西,逐漸收緊的力道仿佛是要將自己從夢魘中抽身出來。
賀塵曄心跳停了一秒,俯下身,掃了眼腰側(cè)被抓出的甲痕,著急貼上她的頰邊,邊擁住邊語氣溫柔地對她說:“寧寧,你抬起頭,告訴我到底怎么了?!?/p>
她屏息,被迫著抬頭,迎上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眸,立時回神。
定定神,她趕忙松手,那處被精美刺青遮住的疤痕,經(jīng)她一通抓撓,再度變得猙獰起來。
渾身上下控制不住哆嗦了起來,盛懷寧只覺自慚形穢,作勢就要脫離賀塵曄的懷抱,被他用手臂圈住,緊緊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