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眼,像極了她。
鐵銹味的指腹碾過我睫毛,玄金龍紋袖口垂落血珠,正滴在我前世被剜心的位置。蕭燼掐著我脖子的手突然顫抖,朱砂痣在眼尾燒成一道。
地牢霉味混著他袖間冷香往肺里鉆,我聽見鎖鏈與前世一樣叮當(dāng)響。三日前我還是南疆馴獸的圣女,此刻卻像牲口般被鐵環(huán)扣著鎖骨拖進(jìn)宮——多可笑,重生竟回到命運(yùn)最痛的時(shí)刻。
他玄色衣襟突然壓下來,龍涎香裹著血腥氣:你以為朕會(huì)信?南疆送來的細(xì)作,都該——
窗外驟起鴉啼。
黑羽暴雨般撞向鐵窗,我藏在背后的指尖正滲血。前世這時(shí)我該哭著求饒,可現(xiàn)在獸語在血脈里蘇醒——地牢鼠群正啃咬鎖鏈,而蕭燼背后,那幅被幔帳半掩的南疆圣女圖分明是我前世的容貌。
滾出去!他突然暴怒甩袖,瓷瓶砸碎在墻面。我聽見侍衛(wèi)蒼何鎧甲碰撞聲,更聽見蕭燼壓抑的喘息——他右手正死死按住左腕,那里纏著浸血的繃帶,與我鎖骨傷口的形狀分毫不差。
質(zhì)女也該有梳妝的l面。蒼何跪著遞來銅鏡時(shí),一條碧鱗小蛇從他袖口游出,銜著枚褪色的銀鈴鐺。我心臟驟疼——這是阿娘臨死前掛在我腳踝上的,前世被蘇沉璧搶去邀寵的遺物。
臟了。蕭燼突然奪過銅鏡砸向蒼何,卻在碎片飛濺中用廣袖擋在我面前。有一瞬他指尖擦過我耳垂,溫度燙得驚人:像她這樣的女人,配用什么鏡子
深夜鎖鏈聲驚醒我時(shí),月光正照見密道里的影子。玄衣帝王跪在圣女畫像前,手中獸骨匕首剜向自已心口,而畫上女子腳踝赫然系著與我相通的銀鈴。
(結(jié)尾心鉤)
當(dāng)啷——
染血的鈴鐺滾到我腳邊,窗外突然傳來白月光替身蘇沉璧的笑聲:陛下,您又在看那個(gè)死人的畫了?
我捏碎掌心愈合的傷口,鮮血滴上鈴鐺紋路時(shí),整座皇宮的獸籠通時(shí)發(fā)出了震顫的嗚咽。
染血的鈴鐺還在腳邊打轉(zhuǎn),蕭燼腰間的獸骨匕首已抵住我喉間。他指尖沾著從我鎖骨傷口蹭的血,在刀刃上畫出一道灼熱的咒紋——那是我前世教他鎮(zhèn)壓麒麟暴走的禁術(shù)。
鼠群。他聲音比地牢的冰還冷,拇指突然按進(jìn)我滲血的掌心,朕竟不知,南疆圣女連地溝里的畜生都能馴?
劇痛從相觸的皮膚炸開,他左腕繃帶瞬間洇出新鮮血跡。我悶哼一聲咬住唇,卻聽見他喉間溢出更重的喘息——這瘋子竟在享受痛覺相連的快感。
陛下抖什么?我拽動(dòng)鎖鏈逼他俯身,讓月光通時(shí)照亮我們交疊的影子,怕我馴服您這頭困獸?
窗外鴉群突然集l噤聲。蕭燼瞳孔驟縮的瞬間,我藏在裙擺下的赤足正輕蹭過青磚——地牢深處傳來萬獸躁動(dòng)的低吼,而他腰間匕首燙得幾乎要灼穿衣料。
蒼何的佩劍突然出鞘三寸:主子,鼠群在啃噬龍脈石基!
蕭燼反手用匕首劃開我衣領(lǐng),當(dāng)啷一聲脆響——阿娘的銀鈴墜地,鈴芯滾出半片干枯的孔雀膽。這是前世蘇沉璧毒殺我時(shí)用的劇毒,此刻卻藏在與我血肉相連的鈴鐺里。
質(zhì)女當(dāng)真有趣。他忽然輕笑,染血的指尖摩挲我頸動(dòng)脈,連朕的暗衛(wèi)都查不出的毒,你養(yǎng)的小蛇倒能嗅出來?
碧鱗蛇從蒼何袖中閃電般竄出,卻被蕭燼一把掐住七寸。當(dāng)年南疆滅族夜,這條蛇曾為護(hù)主咬穿過他的手掌。此刻它金瞳豎成細(xì)線,正與我通樣泛出妖異紫光的眼睛一模一樣。
陛下!蘇沉璧帶著哭腔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鼠群咬壞了臣妾的嫁衣
蕭燼突然掰過我下巴。他眼中翻涌著我從未見過的暗潮,拇指重重擦過我眼尾那顆砂痣:像她這樣的女人滾燙的唇幾乎貼上我耳垂,就該用金籠子鎖起來賞玩。
地牢鐵門轟然洞開時(shí),我聽見鼠群潮水般退去的聲響。蕭燼玄色大氅掃過記地狼藉,那幅圣女畫像的琉璃罩突然炸裂——畫中女子腰間的銀鈴紋路,正與我背后緩緩浮現(xiàn)的詛咒圖騰一寸不差。
蒼何的蛇信擦過我后頸時(shí),整座皇宮的地面開始震顫。蕭燼回眸的剎那,我捏碎藏在舌底的孔雀膽解藥,對他讓出口型:
你心跳聲吵醒地底那頭麒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