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攤前的“釣美人“計
青陽城的藥市像條被烈日曬得扭曲的毒蛇,盤踞在城西南的低洼處。腥甜的靈草汁液混著銅綠味在熱風(fēng)里發(fā)酵,穿街而過的貨郎挑著掛滿干蟾皮的扁擔(dān),木轱轆碾過青石板路發(fā)出
“吱呀”
哀鳴,驚得檐角下掛著的藥幌子簌簌發(fā)抖。
林辰蹲在褪色的麻布攤前,指尖轉(zhuǎn)著枚灰撲撲的瓷瓶。這瓶子是他用三枚劣質(zhì)固元丹從收破爛的老頭那換來的,瓶身還沾著沒刮凈的藥渣,正好用來裝他今早剛
“撿”
來的廢丹。麻布上擺著的藥草更是糊弄
——
半枯的蒲公英、帶蟲眼的枸杞,最像樣的竟是塊被雨水泡軟的茯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來混日子的。
但他的眼睛沒在生意上。
街對面那抹月白身影剛轉(zhuǎn)過街角,林辰的瞳孔就縮了半分。蘇清月今日穿的是青云宗內(nèi)門弟子的制式白袍,領(lǐng)口繡著三枚云紋,比外門弟子多了道銀線鑲邊,顯然身份不低。她腰間懸著的羊脂玉佩尤為惹眼,陽光透過玉佩上的云紋鏤空,在青石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像群躍動的銀魚。
“嘖嘖,這身段,這氣度,不愧是青云宗出來的嬌客?!?/p>
隔壁賣獸骨的王老三咂著煙桿,唾沫星子濺在林辰的麻布上,“聽說上周城主府的公子想請她看場靈戲,被直接凍在了山門外面?!?/p>
林辰?jīng)]接話,指尖的瓷瓶轉(zhuǎn)得更快了。他昨晚蹲在青云宗后墻那棵老槐樹上,親眼看見這姑娘提著玉籃進了藥園,籃子里的紫葉蘭葉片邊緣泛著金邊
——
那是年份足有五十年的品相,用來煉制清蘊丹再好不過。而藥園西角那株剛掛蕾的紫葉蘭,此刻正用浸濕的棉布裹著,藏在他懷里貼著心口的位置,葉片上的露珠還沒干透。
蘇清月停在不遠處的百草堂前,素手剛要掀開竹簾,林辰突然像只泥鰍似的滑了過去,正好擋在她面前。
“這位姑娘,看你印堂發(fā)暗,怕是靈根郁結(jié)吧?”
他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比街尾胭脂鋪老板娘的迎客笑還甜三分,“我這有枚‘清靈散’,不要錢,給你試個新鮮?”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挑著擔(dān)子的貨郎停了腳,百草堂門口算賬的掌柜抬起頭,連趴在墻根打盹的老黃狗都支起了耳朵。誰都知道青云宗的弟子眼高于頂,尤其是這種一看就身份不凡的女修,尋常凡人連跟她搭話的膽子都沒有。
蘇清月的白裙掃過地面揚起的塵灰,裙角連一絲污漬都沒沾,仿佛雪山之巔的流云掠過泥潭。她垂眸打量著眼前這個穿著打補丁短褂的少年,眉峰微蹙:“放肆?!?/p>
聲音不高,卻帶著靈力震蕩,林辰耳后瞬間泛起一陣麻意。他心里暗驚,這姑娘看著年紀(jì)不大,修為竟已到了淬體九層,比他預(yù)估的還要高些。
但他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手腕看似隨意地一翻,那枚灰瓷瓶
“啪”
地扣在掌心消失不見,動作快得像眼花。緊接著,他往前湊了半步,壓低的聲音裹著只有兩人能聽見的氣流:“別急著走啊。昨天子時,青云宗藥園的紫葉蘭少了半株,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