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午后,姜菀寧正給嬤嬤上藥,忽然聽到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便是侍衛(wèi)的通報(bào):“王爺駕到!”
她心頭一跳,連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迎了出去。
赫連燼一身玄色錦袍,面色沉郁地站在院門口,目光掃過這里的陳設(shè),最后落在姜菀寧身上。
當(dāng)看清她身旁躺著的嬤嬤時(shí),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聲音也變得更沉了。
“她怎么在這里?”
赫連燼的臉色更沉了,他昨日醒來后,只覺得頭痛欲裂,渾身酸軟,書房里一片狼藉,卻不見半個(gè)人影,只當(dāng)是自己做了場(chǎng)荒唐的夢(mèng)。
直到方才聽聞下人議論,說姜菀寧曾在書房附近出現(xiàn),而她這些日子一直在伺候嬤嬤,他才按捺不住心頭的疑慮,親自過來看看。
他沒料到,這竟然是真的,不過再怎么說,尊卑有別,姜菀寧再怎么說也是姜家送來的人,如此磋磨,未免太失體面。
不等姜菀寧答話,院外忽然傳來姜元姝的聲音。
“王爺怎么來了?”
姜元姝快步走進(jìn)來,見到赫連燼,臉上堆起恰到好處的驚訝,隨即轉(zhuǎn)向姜菀寧,故作嗔怪道:“菀寧,我不是讓你好生歇著嗎,你怎么還是把嬤嬤接過來了,難怪下人說找不到嬤嬤?!?/p>
她轉(zhuǎn)向赫連燼,柔聲道:“王爺,是這樣的,菀寧說那日嬤嬤出事,她也有幾分責(zé)任,心中一直不安,便執(zhí)意要來伺候嬤嬤,我勸了幾次都沒用,只好隨她了?!?/p>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撇清了自己,又顯得姜菀寧懂事。
姜菀寧垂著頭,配合地應(yīng)道:“是,是妹妹自己要來的,與他人無關(guān)?!?/p>
赫連燼看著姜元姝那張看似溫婉的臉,又想起前幾日姜夫人出面的說辭,想起她對(duì)嬤嬤之事的諱莫如深,心中那點(diǎn)疑慮也逐漸漲大。
這說辭,未免有些太假了。
赫連燼冷冷開口,目光掃過屋內(nèi)。
“尊卑有別,嬤嬤既是王府的老人,便該住得體面些,來人,把嬤嬤抬到下人住的東院去,另派兩個(gè)妥當(dāng)?shù)钠抛铀藕??!?/p>
姜元姝臉色微變,剛想再說些什么,卻被赫連燼一記冷冽的眼神制止。
“王爺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了?!?/p>
她低下頭,掩去眸中的不甘。
赫連燼沒再看她,轉(zhuǎn)身往外走,經(jīng)過姜菀寧身邊時(shí),腳步頓了頓,他原本是想找姜菀寧問清楚,那日書房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可看著她那張蒼白憔悴的臉,看著她眼底難以掩飾的疲憊,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尤其是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氣息,不是姜元姝常用的熏香,而是一種清冽的竹香,像極了那日午后,他在迷亂中聞到的味道。
那日的荒唐并非夢(mèng)。
赫連燼的目光落在姜菀寧微微泛紅的眼角,又瞥見她緊抿的唇瓣,那唇瓣上似乎還帶著未褪的紅腫。
他想起自己醒來時(shí),案幾上散落的月白色紗裙碎片,想起那股纏繞在鼻尖的竹香……
一個(gè)荒謬卻又揮之不去的念頭,猛地撞進(jìn)腦海。
他盯著姜菀寧,喉結(jié)滾動(dòng)了一下,聲音低沉得有些沙啞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