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楚昭已沿著青石山道往青丘鎮(zhèn)趕。
他靴底沾著昨夜崖頂?shù)穆叮奶壬饺刚癯徇€急——玄元宗的新弟子卯時三刻就要在山腳集隊,可他總得先把該說的話說完。
林青瑤果然等在村口老槐樹下。
她系著月白圍裙,發(fā)間別著朵沾露的野菊,腳邊放著個用藍布包著的物什。
見他身影出現(xiàn),她指尖輕輕一顫,藍布角便滑落下一截,露出半枚紫陶小爐,爐身雕著纏枝蓮紋,在霧里泛著溫潤的光。
昭哥哥。她聲音比晨霧還輕,卻讓楚昭的腳步陡然頓住。
前世他慣聽喊殺聲,此刻倒覺得這聲昭哥哥比戰(zhàn)鼓更震得人心慌。
他走近時,聞見她袖間飄來的藥香——是茯苓混著艾草的味道,和昨日在測靈臺外替他包扎傷口時一樣。
林青瑤將紫陶爐塞進他手里,爐身還帶著她掌心的溫度:這是義父留下的溫玉爐,火性最柔,外門雜役房的破丹爐可經(jīng)不起你折騰。
楚昭指尖摩挲爐身,忽然想起前日替她采藥時,她蹲在懸崖邊摘雪心蓮,指尖被石片劃了道血痕,卻還笑著說不打緊。
他喉結動了動:你怎知我要煉藥?
你昨日試我配的養(yǎng)氣散時,眉頭皺了三次。林青瑤低頭絞著圍裙角,發(fā)梢掃過泛紅的耳尖,普通靈藥入你l內,靈氣走的脈絡總比旁人慢半拍她突然抬頭,眼底映著他震驚的模樣,聲音卻穩(wěn)了些,我翻了義父的醫(yī)典,上面說戰(zhàn)神之l會排斥凡俗靈氣。
楚昭心口的龍紋猛地一跳。
他這具身l里藏著的秘密,連他自已都只敢在深夜崖頂回想,卻被眼前這個采藥女看透了。
他捏緊溫玉爐,爐身的蓮紋硌得掌心發(fā)疼:青瑤
三滴晨露,雪心蓮。她打斷他,從懷里掏出個小玉瓶塞進他另一只手,我在鎮(zhèn)外的冰泉邊守了七日,才采到三株。山風卷起她的裙角,露出腳踝上系著的銅鈴——和他腰間那枚是一對,是幼年時他用撿來的銅片敲的。
銅鈴輕響間,遠處傳來莫小川的大嗓門:昭哥!
集隊的時辰要過啦!
楚昭回頭,見莫小川扛著個破包袱跑過來,額角沾著草屑。
這小子昨夜非說要替他收拾行李,結果把他曬的藥干全塞進包袱,此刻正被藥香熏得直打噴嚏。
走了。楚昭沖林青瑤笑了笑,轉身時溫玉爐撞在腰間,發(fā)出清越的響。
他沒看見,林青瑤望著他背影,抬手摸了摸自已心口——那里還藏著半塊龍紋玉,是他昨日塞給她的,說留個念想。
山路走了一半,莫小川就把包袱往石頭上一扔,蹲在地上直喘氣:外門每月才三枚下品靈石!
我問了個老雜役,說基礎功法要十塊靈石,練氣丹更貴他掰著手指頭算,算著算著就蔫了,我娘賣了兩頭豬才湊夠入宗費,這可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