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
已是青年的童亮眉頭緊擰,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掛著黑沉沉的暗影,連窗外透過來的陽光都難以驅(qū)散。
張南坐在沙發(fā)上,望著眼前美其名曰因為想念她才偷渡過來的兒子,無奈的抿著嘴角。
“我跟你爸當初離婚的時候就說好,你們兄妹四個以后跟他一起生活,我有時間就回去看你們,這才過了多久,你們就不能放過我嗎?”
童亮不敢相信,這是作為一位母親,親口說出來的話。
他猛地拔高音量,一步跨到客廳中央,居高臨下地質(zhì)問:“放過你?媽,你自己也說,這才過去多久,你做了有錢人的姨太太,就迫不及待的跟我們劃清界限!”
張南眼圈泛紅,將臉轉(zhuǎn)到另一頭。
“你當姨太太是那么好當?shù)模乙灿形业臒o可奈何?!?/p>
“你的無可奈何就是天天高床軟枕,吃香喝辣,再也不用為了錢發(fā)愁,拋下爸跟我們在內(nèi)地孤兒寡父,你分明就是嫌貧愛富!”
“阿亮……”張南見他躁怒,怕被外面的傭人聽見,想要伸手拉他。
童亮一把甩開她的手,力道大得自己都踉蹌了一下:“別碰我!”
張南眼里淚水滾落,不甘心被這樣指責,她手捂著胸口,站起來說道:“我離開那個家,除了婉婉什么都沒帶走,房子、存款都留給你們,這些還不夠嗎?”
她也只是個女人而已。
她受夠了像奴隸一樣為鞍前馬后,公婆打壓,丈夫的不理解,受夠了沒日沒夜的爭吵!
所以才從那個家逃走,逃到港城,以為他們就不會再糾纏。
“你們還想要什么?”張南痛苦的跌坐回去。
童亮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屋里富麗堂皇的裝飾,是那么的刺眼。
“我們……”
他的話還未說完,張南聽見院子里的腳步聲,立刻起身擺手制止。
她從窗口看見黎墨城抱著婉婉的身影,趕忙擦掉眼睛里的淚水,將童亮推到一旁,調(diào)整表情起身過去迎接。
“墨城,你也來了?!睆埬涎劬ι系募t痕還沒消退,不過在不知情的黎墨城看來,也只是以為她與兒子團聚,觸發(fā)了感動才落淚。
“五媽。”黎墨城叫了人,轉(zhuǎn)眸,看向屋里的童亮。
青年比他小了幾歲,看起來應有十七八,渾身透著一股年輕氣盛的銳氣,穿著一身貨物員工的打扮,五官之中只有部分輪廓與張南相似,更多的,應該像那位素未謀面的小婉婉的生父。
“你好?!崩枘堑拇蛄寺曊泻?。
而童亮在他進來的時候,就收斂了一身的鋒芒,化身為普通的內(nèi)陸青年。
他知道自己身處什么地方,昔日在內(nèi)地見到黎墨城父子,他就被他們身上的氣場所震懾,連招呼都不敢上前打,想借機來港城,也只敢悄悄的混入工人隊伍。
此刻他站在黎墨城面前,偷渡的行為暴露,窘迫加上自卑,更是讓他連頭都不敢抬一下,更別提回應問候。
他沒那個膽子。
但是他又克制不住的,將眼角的余光落給黎墨城懷里的小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