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霞姐細究雪獸寒氣的詭異,冰壁之上突然炸響一聲清越的鳳鳴。
那聲音不似凡鳥啼叫,倒像千枚玉磬同時擊在寒冰上,清冽中帶著穿透骨髓的震顫,震得整片冰原嗡嗡作響,連腳下最堅硬的冰層都泛起細密的波紋,仿佛隨時會崩裂開來。
一道流光自冰壁裂縫中破墻而出,竟是一頭羽翼閃爍著七彩琉璃光澤的冰鳳。
它的翎羽如凝固的虹彩,每一片都流轉(zhuǎn)著夢幻般的光澤,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交織,在月光下折射出迷離的光暈。
振翅間,萬千冰晶從羽翼間灑落,哪是什么雨滴,分明是一柄柄寸許長的寒刃,刃尖泛著淬毒般的幽藍,墜落時帶著破空的銳嘯,密密麻麻織成一張死亡天幕。
冰凌攢射在冰面上的剎那,堅固如鐵的冰層瞬間布滿蜂窩狀的裂痕,深可見骨的坑洞里竟?jié)B出縷縷白汽。
霞姐在冰雨中東躲西閃,旋身騰挪間,只覺冰鳳散發(fā)出的真氣波動如寒潮過境,內(nèi)勁六重的威壓如無形的巨石壓在胸口,讓她經(jīng)脈隱隱作痛,連呼吸都帶著滯澀感。
她將半截軟鞭舞成密不透風的防御網(wǎng),鞭影翻飛間試圖格擋冰雨,卻見鞭梢剛觸及冰凌,便“咔嚓”一聲凝結(jié)出層薄霜,霜花順著鞭身迅速蔓延,連掌心都泛起刺骨的寒意。
這才驚覺,每道冰刃都淬著比雪獸更甚的蝕骨陰寒,仿佛能凍結(jié)人的內(nèi)勁流轉(zhuǎn)。
霞姐足尖猛地點地,借著反沖力急退三丈,靴底在冰面劃出兩道深深的白痕。
她望著冰鳳盤旋時振翅劃出的七彩光弧,那光弧中蘊含的毀滅性力量讓她心頭一沉,疑慮如潮水般涌上:“我不斷地擊殺這些冰雪怪物,怎么感覺越來越不妙了!這冰鳳的實力已經(jīng)遠超我的應對能力,若是后面還有更強的存在……”
就在這時,冰壁上的“兌”字符文突然變了模樣。
原本凜冽的幽藍光芒漸漸變得溫潤,符文中央那道剛勁的弧線里,竟隱隱透出柔和的水流紋路,仿佛堅硬的冰層下藏著一汪活水。
霞姐盯著那道流轉(zhuǎn)的光紋,腦海中突然閃過《玄冰劍訣》中關于卦象的注解——兌卦屬澤,外顯剛健,內(nèi)藏柔潤,剛中而柔外,方能生生不息。
“不對……”她瞳孔驟縮,猛地有所頓悟,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既然是試煉,就不應該是這種無解的死局……兌卦屬澤,澤能容萬物,剛中而柔外,難道破局的關鍵不是硬拼,而是以柔克剛?”
風卷著冰屑掠過她的臉頰,冰鳳的鳴叫聲再次響起,卻似乎不再那般刺耳。
霞姐望著掌心那半截仍在凝結(jié)霜花的軟鞭,眼神漸漸從凝重轉(zhuǎn)為清明,仿佛一道光劈開了迷霧。
她深吸一口氣,胸腔里灌滿了冰原凜冽的寒氣,卻奇異地壓下了心頭的躁動。
她雙手在胸前緩緩交疊,拇指相扣,食指與中指并攏成劍指,無名指與小指蜷曲如握珠,結(jié)出一套玄奧的印訣。
指尖流轉(zhuǎn)的淡藍色光紋如水波蕩漾,與腕間翡翠鐲子的幽光隱隱呼應。
突然,翡翠鐲子爆發(fā)出琉璃般的刺目藍光,那光芒不再是冰冷的鋒芒,反倒像融化的琉璃液,順著她的腕骨蜿蜒流淌。
原本凝結(jié)如利刃的冰藍真氣,此刻竟化作一道溫潤的光流,帶著春水解凍般的柔和韻律,逆著冰鳳灑落的冰雨溯流而上。
光流過處,那些奔涌的冰刃像是被無形的手牽引,鋒芒漸漸斂去,棱角化作圓潤的弧光。
當光流觸及冰鳳七彩羽翼的剎那,奇跡驟然發(fā)生!
萬千冰晶雨竟如歸巢的候鳥般齊齊轉(zhuǎn)向,帶著虹彩流光盤旋著墜入她掌心。
光影交織間,一枚拳頭大小的冰蓮在她掌心緩緩凝聚,滴溜溜旋轉(zhuǎn)著,蓮瓣上流淌的虹彩光暈里,每道紋理都清晰映著冰壁“兌”字符文的幽藍微光,仿佛將整面冰壁的靈韻都鎖進了這方寸之間。
冰鳳發(fā)出一聲震徹冰原的驚鳴,七彩翎羽因極致的驚愕而劇烈震顫,翎羽間的虹光忽明忽暗,像是被打亂的星軌。
它雙翅猛地合攏如巨鉗,帶著崩裂冰層的威勢夾向冰蓮,顯然想將這詭異的造物絞成齏粉。
霞姐卻指尖輕彈,冰蓮驟然炸開!
漫天飛舞的冰絲如蛛網(wǎng)銀線般彈射而出,比發(fā)絲更細,卻泛著琉璃般的韌性,瞬間纏繞住冰鳳舒展的羽翼。
那些冰絲看似柔弱,卻如最堅韌的鎖鏈,任憑冰鳳如何振翅掙扎,都無法掙脫,反而越纏越緊,在翎羽上勒出淡淡的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