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2章 暗潮東涌（第1頁）

——永濟(jì)渠·疏浚工段——

距離那場震撼朝野的午門血刑已過去半月有余。

秋日的陽光帶著一絲暖意，灑在煥然一新的永濟(jì)渠疏浚工地上。曾經(jīng)淤塞不堪、惡臭熏天的河道，如今被拓寬、加深，水流明顯變得湍急而清澈。兩岸堆積如山的淤泥正在被民夫們有序運走，用于填平低洼或加固堤岸。

最引人注目的，是河道中矗立著的十余架巨大器械——翻斗龍骨車。它們不再是孤零零的試驗品，而是形成了一道壯觀的機(jī)械陣列。

在沈墨的親自督造和改良下，這些龍骨車結(jié)構(gòu)更趨合理，驅(qū)動方式也從純?nèi)肆ν平g盤，部分改為了更省力的畜力（牛馬）牽引，甚至嘗試?yán)盟囂峁┎糠謩恿Α?/p>

巨大的泥斗此起彼伏，如同不知疲倦的鋼鐵巨獸，源源不斷地將深層的淤泥提出水面，傾倒在岸邊的指定區(qū)域。效率之高，遠(yuǎn)超人力數(shù)十倍！

工部尚書王崇煥站在河堤高處，望著這熱火朝天、井然有序的場面，神色復(fù)雜。他身后跟著一群工部官員，個個屏息凝神，態(tài)度恭謹(jǐn)，再無半月前的敷衍和輕視。

“沈待詔，”王崇煥看向身邊依舊穿著簡樸官服、正專注觀察一架龍骨車運轉(zhuǎn)的沈墨，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

“此物……真乃鬼斧神工！永濟(jì)渠全線貫通，指日可待！本官……代下游百萬黎民，謝過待詔！”他深深一揖。

沈墨連忙側(cè)身避開，回禮道：“尚書大人言重了。此乃分內(nèi)之事。若無陛下信重、殿下支持，工部上下協(xié)力，光靠此物，亦是徒然?！?/p>

他話語依舊樸實，卻點出了關(guān)鍵。吳有德的血，徹底掃清了工部的障礙。如今的物料供應(yīng)，不僅充足，而且都是上品。王崇煥更是親自坐鎮(zhèn)督辦，無人再敢怠慢。

“待詔過謙了。”王崇煥感嘆，“經(jīng)此一事，老夫方知‘格物致用’四字，重逾千鈞！工部上下，必全力支持格物院！”他這轉(zhuǎn)變，既有血淋淋的教訓(xùn)，也有被眼前實績折服的成分。

唐若雪也來到河邊，看著渠水奔流，看著民夫們臉上不再是絕望的麻木，而是帶著希望的汗水，嘴角泛起由衷的笑意。

她走到沈墨身邊，溫聲道：“沈待詔之功，利在千秋。本宮已奏請陛下，擢升你為正七品格物院主事，專司器械營造與改良。望你再接再厲，為國育才，造更多利國利民之器。”

沈墨眼中閃過一絲激動，深深一揖：“謝陛下！謝殿下！沈墨定當(dāng)鞠躬盡瘁！”他知道，這不僅僅是個人的升遷，更是陛下和殿下對“格物”之道的認(rèn)可與期許。他的路，終于有了一個堅實的。

——固安縣衙·后堂——

固安縣衙后堂，氣氛肅穆。林清源端坐主位，雖然面容依舊清瘦，但眼神更加沉穩(wěn)銳利，隱隱透出一股主政一方的威嚴(yán)。

堂下，坐著幾位本縣新任的吏員（部分是首屆新科舉的寒門士子），以及幾位被推選出來的鄉(xiāng)老代表。

“錢德貴及其主要黨羽，罪證確鑿，已押解刑部候?qū)彙Ｆ浼耶a(chǎn)抄沒，除部分充公外，其余隱匿田產(chǎn)，將按新政‘均田令’，優(yōu)先分發(fā)給無地少地的佃農(nóng)、流民?！绷智逶吹穆曇羟逦辛Γ?/p>

“第一批名冊已擬定，三日后張榜公示，十日后開始分田！”

“青天大老爺??！”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農(nóng)代表激動得老淚縱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漢……老漢替固安窮苦百姓，謝過林大人！謝過陛下新政！”

“老丈請起！”林清源連忙離座攙扶，“此乃朝廷恩典，新政所系。本官只是依律行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