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0章（第1頁）

商遠笑而不語，安撫他坐下之后回頭看向商吟嘯。

“回來就一起吃個飯?！鄙桃鲊[說。

商遠不想跟他吃飯，但是看姥爺精神不錯，也不想壞了姥爺?shù)男那?，于是坐下來和姥爺說話。

“小遠，你媽媽怎么還沒回來?。俊壁w岷向門口張望，“天都黑了，她一個女孩在外面多危險啊?！?/p>

商遠舌根發(fā)苦，心里的難受無以言表，他再看商吟嘯，商吟嘯別過頭沒說話，似乎已經(jīng)準備好了商遠說出真相后，迎接趙岷的憤怒。

商遠冷笑了一下，卻說：“我媽晚上有事回不來?！?/p>

他可以說出來讓今天晚上鬧個天翻地覆，但是他不想讓姥爺再得知一次噩耗，再承受一次悲痛。趙明鏡是趙岷老來得女，視若珍寶。要他一次次得知女兒死訊，一次次忘記又被提起，對老人來說太殘忍。

該得到懲罰的是商吟嘯，僅一人而已。

這頓飯吃得味同嚼蠟，一桌人只有趙岷還算高興，一直問商遠近況，知道他成績好，高興得不得了。

吃飯到中途，老人突然筷子一放，站起來就往外走，商遠問：“您這是干嘛？”

趙岷急匆匆地找鞋換，口中念念有詞：“晚了晚了，明鏡要放學了，不跟你們說了，我要去接我女兒放學！”

商遠愣愣地看著他。趙家管家及時攔住他，熟練地解釋道：“您忘了？她今天去同學家睡，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哪個同學啊？男同學女同學??？”趙岷問。

“女同學，她最好的朋友，您知道的?！?/p>

“哦，是不是那個姓胡的同學？”

“對，就是她。”

管家三言兩語就把他哄回來了，顯然很會應(yīng)對老人突發(fā)的記憶錯亂?？粗w岷這樣，商遠心里不是滋味，也吃不下去了，對商吟嘯說：“你們吃吧，我在你書房等你。”

商吟嘯看著他上樓，無聲地嘆了口氣。

進到商吟嘯的書房，無疑是從一個壓抑的環(huán)境換到另一個壓抑的環(huán)境。書架上擺放著一張照片，商遠拿下來看著里面的女人。

年輕的趙明鏡明眸皓齒，穿著碎花的裙子站在草坪上，背靠著欄桿沖著鏡頭微笑。微風吹動她的裙擺，她用手扶著帽檐，動作優(yōu)雅。

在商遠的記憶中，趙明鏡總是年輕的，愛旅游愛玩，每年都有一段時間不著家出去旅游，回來的時候總帶一些奇奇怪怪的禮物，還會逼著商遠穿她買的粉色t恤。

她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搞砸什么事情就會撒嬌，哪怕對著商遠也會撒嬌耍賴?？墒巧踢h在學校打架受傷了，第一個沖去學校理論的也是她。她總是說：“我兒子不會無緣無故打架，我相信他。”

以前有人議論她慈母多敗兒，但她毫不在乎，于是商遠努力變得更好，決心不讓她失望?？上倥?，她也看不到了。商遠有很長一段時間很迷茫，找不到自己努力變好的意義。

而商吟嘯幾乎沒有參與過他的童年，他永遠在忙，永遠不著家，沒有盡過多少父親和丈夫的責任。盡管如此，趙明鏡還是愛他，商遠不明白她那種經(jīng)久不息的愛和依賴到底從何而來。

他從小就和商吟嘯陌生，以前關(guān)系好的時候也難多說幾句話，等趙明鏡死了，他反而記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家，有一個兒子，想要行使父親的權(quán)利了。多可笑，明明是他先背叛這個家的。

商吟嘯推門而入，坐到沙發(fā)上問：“你想說什么？”

商遠摸著照片說：“你以后別見我姥爺了?！?/p>

“今天是他要來的。而且他是我爸，我有權(quán)利見他?！?/p>

“你不心虛嗎？”商遠拿著照片亮給他看：“害死我媽，你還敢叫我姥爺一聲爸，你不心虛嗎？”

商吟嘯臉色一變，“照片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