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陸承碩被手機震動驚醒。屏幕上跳出條陌生號碼的短信,只有一張照片——灰西裝男人站在倉庫后門,正把一疊文件遞給個戴墨鏡的人,背景里的貨車車牌被刻意遮擋,只露出“閩a”的前綴。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出回復(fù):“查貨車的gps軌跡,查灰西裝最近三個月的通話記錄?!卑l(fā)送對象是父親留在國內(nèi)的私人偵探,上周剛被他激活。
管家輕手輕腳地推門進(jìn)來,見他已經(jīng)坐在書桌前,連忙把熱牛奶放在桌上:“小少爺,老董事們七點到,早餐給您備了三明治?!?/p>
“讓張叔提前半小時來,帶所有部門負(fù)責(zé)人的考勤表和近半年的報銷單。”陸承碩盯著照片里灰西裝袖口的商標(biāo)——那是陸氏集團定制款,只有中層以上才能領(lǐng),“另外,通知人事部,今天上午九點開全l員工大會?!?/p>
管家愣了下:“全l?連車間的工人也要來?”
“對,”陸承碩抬頭,眼底帶著熬夜的紅,卻亮得驚人,“讓他們帶上工牌,按部門列隊。”
七點十五分,會議室已經(jīng)坐記了人。老董事們看著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又看了眼坐在主位高腳凳上的陸承碩,誰都沒說話。張叔抱著考勤表進(jìn)來時,額角還在冒汗:“承碩,你要的東西都齊了……只是這報銷單,有些是陸振宏簽字的,要不要……”
“都攤開?!标懗写T打斷他,“從采購部開始念,把異常支出標(biāo)出來。”
采購部經(jīng)理的臉?biāo)查g白了。當(dāng)張叔念到“招待費——三萬八,地點:皇家賭場”時,他猛地站起來:“這不是我報的!是、是王秘書代簽的!”
“王秘書是陸振宏的人,對吧?”陸承碩翻開另一份文件,“可這筆錢的收款賬戶,是你小舅子的洗車行?!?/p>
男人的腿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兩個小時后,異常報銷單堆成了新的小山:行政部用公款買了六套紅木家具,全拉回了陸振宏的私人別墅;生產(chǎn)部把報廢的零件偷偷賣給回收站,錢進(jìn)了小組長的口袋;最荒唐的是后勤部,居然給“風(fēng)水大師”報了五萬塊的“改運費”。
老董事們的臉越沉越黑。他們不是不知道公司有蛀蟲,只是礙于陸振宏的面子,總想著“都是自家人,睜只眼閉只眼”,卻沒料到已經(jīng)爛到了根里。
“這些人,全部開除?!标懗写T把筆扔在桌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人事部現(xiàn)在去辦離職,工資結(jié)算到今天,讓保安盯著他們收拾東西,半小時內(nèi)離開公司?!?/p>
“可、可采購部經(jīng)理走了,供應(yīng)商那邊誰對接?”有人急道。
“王叔從倉庫調(diào)過來,”陸承碩點開平板,“他跟了我爸十年,所有供應(yīng)商的底賬都在他腦子里?!?/p>
九點整,員工大會準(zhǔn)時開始。陸承碩站在主席臺上,腳下墊了個木箱,才能勉強夠到麥克風(fēng)。臺下的工人交頭接耳,車間主任想維持秩序,卻被他擺手制止。
“我知道你們怕,”他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大廳,帶著少年人的清亮,卻壓得住所有嘈雜,“怕公司倒了,你們沒飯吃?!彼e起手里的異常報銷單,“但這些人,用你們的加班費、績效獎,去填他們的貪腐窟窿。”
單據(jù)被一張張念出,臺下的憤怒像潮水般漲起來。有人指著行政部的人罵,有人把工牌往桌上拍——他們早就看不慣那些坐辦公室的天天瞎折騰,只是敢怒不敢言。
“現(xiàn)在,”陸承碩敲了敲麥克風(fēng),“愿意留下的,到人事部簽新合通,工資漲一成,績效獎金翻倍,但有一條:發(fā)現(xiàn)任何貪腐,直接送公安局?!彼D了頓,目光掃過全場,“不愿意留的,我們按勞動法賠償,現(xiàn)在就可以走?!?/p>
大廳里安靜了三秒,然后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車間的老工人帶頭往人事部跑,有人邊跑邊喊:“早就該這么干了!”
灰西裝男人混在人群里想溜,卻被兩個保安攔住。他掙開嗓子喊:“你們不能動我!陸振宏說了,他很快就會回來主持大局!分公司的張副總已經(jīng)在給他鋪路了,到時侯有你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