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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 章 謝家?guī)兔Γǖ?頁）

二叔捏著那張待提交的破產(chǎn)通知單，指節(jié)泛白。紙頁上的“清算”二字刺得人眼疼，他盯著看了半晌，喉結(jié)動了動，卻沒發(fā)出聲音。

“先壓著?！逼吖玫穆曇魪膶γ?zhèn)鱽恚瑤еc沙啞的緊繃，“管家，給二老爺打電話。”

陸景瀟——陸承碩的父親，陸氏海外版圖的實際掌舵人，在家里排行老二，管家向來尊稱他“二老爺”。

管家手一抖，連忙摸出那部加密衛(wèi)星電話。七姑往前傾了傾身，語速快得像怕耽誤了什么：“就問他，海外現(xiàn)在能抽多少活錢回國內(nèi)。但你一定跟他講明白——”

她頓了頓，指尖在桌面上摳出幾道白痕：“海外那些登記在冊的核心資產(chǎn)、渠道關(guān)系，一根手指頭都不能動！國內(nèi)資金鏈崩了，咱們認(rèn)栽?？梢呛Ｍ饽沁呉哺?，陸家就真成了爛泥，再也扶不起來了。讓他掂量著來，別硬撐。”

管家“哎”了一聲，指尖在撥號鍵上懸了兩秒，終究還是按了下去。電話接通的“嘟嘟”聲在死寂的辦公室里響著，像在數(shù)著什么倒計時。

咚咚的忙音在寂靜的會議廳里響了半分鐘，最終斷了線。眾人臉上的血色褪得更干凈，你看我我看你，連呼吸都放輕了。

“打給三老爺！”七姑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抖。

管家慌忙退出界面，指尖在撥號鍵上頓了頓，撥通了陸建平的電話。響到第十五聲時，那邊終于接了，傳來三老爺略帶沙啞的嗓音：“什么事？這個點打過來?！?/p>

管家的聲音急得發(fā)顫，完全顧不上措辭：“三老爺！是我，家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慢慢說?！标懡ㄆ降恼Z氣聽不出波瀾，顯然對剛才的未接來電一無所知。

“國內(nèi)資金鏈崩了！”管家?guī)缀跏呛俺鰜淼?，“銀行突然抽貸，所有合作方都退了，現(xiàn)在壓著幾百億的違約金，根本扛不??！剛才給二老爺打電話沒接通，七姑讓我問問您，海外那邊能不能先調(diào)點資金回來？”

他喘了口氣，死死攥著手機(jī)：“但七姑特意說，千萬不能硬撐！國內(nèi)已經(jīng)塌了，要是逼得海外也出問題，咱們就真沒路了！”

聽筒那頭靜了幾秒，像是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過了會兒，陸建平的聲音才傳過來，比剛才沉了幾分：“知道了。我這就聯(lián)系景瀟，你們先別亂。等我消息?！?/p>

會議廳里的空氣像灌了鉛，陸建平的回電遲遲沒動靜。七姑的手機(jī)屏幕暗了又亮，二叔盯著桌角的破產(chǎn)通知單，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紙面，連周董翻文件的動作都輕得像怕驚碎了什么。

而幾公里外的謝家老宅，書房里的沉香還在裊裊地飄。

謝成端著一盅剛溫好的參湯走進(jìn)來，見父親謝老爺子正對著平板上的財經(jīng)新聞出神，屏幕上“陸氏資金鏈斷裂”的標(biāo)題刺眼得很。她把白瓷盅放在紅木幾上，輕聲道：“爸，您這幾天老盯著陸氏的消息，是承碩那邊……不太好？”

謝老爺子抬眼，老花鏡滑到鼻尖，露出眼底幾分復(fù)雜的神色：“剛聽底下人說，陸氏國內(nèi)這邊塌了。銀行抽貸，合作方全跑了，幾百億違約金壓著，撐不住了。”

謝成端盅的手頓了頓，眉頭輕輕蹙起：“那承碩他……一個人扛得住嗎？”

“整個陸家的命脈，現(xiàn)在全壓在他肩上?！崩蠣斪幽闷鹱郎系淖仙皦兀沽吮?，“他大伯留下的爛攤子沒收拾完，他爸在海外聯(lián)系不上，家里這些董事各有各的盤算，就他一個小輩頂在前面。”

謝成沒說話。她知道父親的脾氣，當(dāng)年她嫁進(jìn)陸家，老爺子就撂過話：“自家的事自家擔(dān)，別指望謝家伸手。”這些年陸氏起起落落，他確實從沒插過手。

“您……”謝成猶豫著開口，沒把話說完。

謝老爺子放下茶杯，從抽屜里摸出個黑色的加密電話，指尖在按鍵上懸了兩秒：“我本不想管。陸振宏把家底敗成這樣，是他們陸家自已的事?！?/p>

他抬眼看向女兒，語氣里少了些平日的硬朗，多了點軟意：“但現(xiàn)在能拉那孩子一把的，也就我了?！彪娫挀芰顺鋈?，他補(bǔ)充道，“我不是為了救陸氏，更不是為了那幫姓陸的?！?/p>

聽筒里傳來“嘟嘟”的等待音，老爺子的聲音沉了沉：“我就是見不得我外孫這么熬。才多大年紀(jì)，就得扛著幾百億的窟窿，應(yīng)付一群豺狼虎豹。他是謝家的外孫，哪能讓他一個人累死在那兒？”

謝成看著父親握著電話的手，那雙手在商場上翻云覆雨了一輩子，此刻卻因為擔(dān)心一個晚輩而微微收緊。她心里那點懸了許久的石頭，忽然就落了地。她知道，這通電話出去，承碩肩上的擔(dān)子，總能輕幾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