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麥麩刮擦著上顎和舌頭,沒有任何滋味,只有一種淡淡的麥香。
趙玖鳶麻木地咀嚼著,如同在咀嚼一塊朽木。
謝塵冥依舊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又繃緊的石雕。
漸漸地,趙玖鳶的眼眶酸脹得厲害。她喉嚨仿佛被什么堵住,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終于,謝塵冥沉沉地嘆了口氣,聲音放得極柔。
“別憋著了。這里沒人,想哭就哭出來吧?!彼f。
這一句,讓趙玖鳶那根死死繃緊的弦,終于斷了。
一聲壓抑的嗚咽從她的喉嚨深處逸出,緊接著,如同決堤的洪水,巨大的悲痛和連日來積壓的恐懼、自責(zé)和無力感,統(tǒng)統(tǒng)徹底爆發(fā)。
“是我……是我害了他們!如果……如果我不回來……”破碎的話語淹沒在撕心裂肺的哭聲中。
謝塵冥的心被狠狠揪緊。
下一秒,她猛地將趙玖鳶整個(gè)人攬入他寬闊的懷抱。
手臂如同鐵鑄的牢籠,緊緊地將她箍住,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的側(cè)臉被迫緊貼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那強(qiáng)健有力的心跳聲如同擂鼓,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擊著她的耳膜。
他的下頜抵著她的發(fā)頂,聲音低沉而有力:“不是你的錯(cuò),是我不好,是我思慮不周!是我低估了對手的喪心病狂!是我……沒能保護(hù)好他們……”
他的懷抱溫暖而堅(jiān)實(shí),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趙玖鳶將頭埋在他懷里,哭得聲嘶力竭,淚水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襟。
她知道,他說得對,也并非全對。
這慘劇的根源,在于幕后黑手的殘忍,在于命運(yùn)的無常。
若論錯(cuò),每個(gè)人都有錯(cuò),誰也沒能預(yù)料到對方會喪心病狂至此!
可“沒想到”三個(gè)字,在數(shù)百條無辜生命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整個(gè)鎮(zhèn)子的覆滅,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shí),厚重的帳簾被一只手猛地掀開。
“阿姐,我想……”
七月正午刺目的陽光,將門口那道頎長的身影清晰地投射進(jìn)來,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長長的的影子。
是趙溪冷。
他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逆著光,臉上的神情模糊不清。
但他閃著寒光的雙眸,卻死死地盯在緊緊相擁的趙玖鳶和謝塵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