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是沈知夏同赫連明月的最后一場比試。
今日金鑾殿內(nèi)的格局與往日略有不同。
高臺之上,除了端坐于龍椅上的蕭承湛,他身側(cè)只有穿著紫色宮裝、面如寒霜的大長公主蕭凌雪,太后并沒有出席比試。
御階之下,除了孔老先生之外,左右分別是吏、戶、禮、兵、刑五位尚書。除此之外則是左右丞相、榮安侯、淮陽侯、幾位手握兵權(quán)的大將軍。
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兵部尚書身旁的陸硯之。
他低垂著眼,面色復(fù)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殿中央,擺放著兩張書案,沈知夏與赫連明月分別立于其后。
孔老先生緩緩起身,沉思片刻后,念起了今日的比試題目。
“今有流民十萬,自北疆戰(zhàn)亂之地而來,朝廷,該以何種對策處之?”
沈知夏聽完,忍不住在心里喊了一句老狐貍。
昨日孔老就以北疆戰(zhàn)事為題,狠狠挫了赫連明月和北狄使團(tuán)的面子。
今日他再次以北疆戰(zhàn)事出題,可以說是將北狄的野心擺在了明面上。
此時的赫連明月,腦海中一片空白。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最終一局,已不僅僅是兩個女人之間的較量,而是考驗真正的安邦定國之能,簡直不要與科舉殿試題目了。
孔老先生目光平靜地看向赫連明月,緩緩開口道,“明月郡主,請先作答。”
赫連明月嘴唇哆嗦了幾下,結(jié)巴著道,“流民…開設(shè)粥棚。”
孔老問道,“朝廷沒有那么多錢糧,若是流民暴動,該當(dāng)如何?”
“這…”赫連明月抿了抿唇,“我聽說大寧是有京郊大營的,讓人日夜巡視,以免這些人不受控。”
孔老輕輕一笑,繼續(xù)發(fā)問,“看來明月郡主是要用武力鎮(zhèn)壓這些可憐的百姓?敢問郡主,你可知十萬流民若要鎮(zhèn)壓得住,需要多少將士?此時若是恰逢暴雨連綿,生了疫病,又該如何?”
赫連明月眼神明顯地慌亂起來,“生了疫病…自然…自然是要將人控制住…”
“如何控制?”
“殺一儆百…”赫連明月聲音已經(jīng)抖了起來,“讓他們不敢反抗?!?/p>
此時的赫連明月,已經(jīng)忘了自己究竟在說什么。
她原本以為,昨日的題目已經(jīng)是孔老所能想到的,羞辱北狄的極限了。
孔老冷嗤一聲,嘲諷地道,“看來北狄以往面對相同的事情,都是這樣處置的。”
整個金鑾殿,落針可聞。
幾位尚書眉頭緊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失望甚至鄙夷。
榮安侯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就連陸硯之都忍不住皺緊了眉頭,看向赫連明月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如此野蠻、蠢笨的女人,竟出自一位意圖成為大寧皇后的番邦郡主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