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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一聲笑,讓長陵突然靈臺被清風(fēng)一吹。這不是黒宮惠子的聲音,她不是文惠。
剛清醒的時候還是混沌的,大腦如蒙迷霧,十分不清楚,漸漸理智就回來了,眼前也清明起來,開始審視眼下的情形。
對方一抬頭,對上長陵的目光,兩個人都是怔愣了一下。
死寂。
然后長陵面色一變。
對面是個美人,光看臉就風(fēng)塵味十足,衣服都已經(jīng)脫了一半了,長陵的袈裟雖然沒了,到底其他還是穿得端正。那女子的手還掛在長陵的脖子上,眼看著又要貼上來,長陵趕緊把她推開。
他難得沒有那種不在乎萬事萬物的神情,而是驚訝異常,愣了一會兒,然后俯身拾起地上的袍子披上身,沖進了院子里。
他跑到井邊,打起里面冰冷的水就往自己的頭頂澆下去。
嘩嘩嘩-----
一桶接著一桶,夜里還是微涼的,這樣澆下去,他已經(jīng)凍得嘴唇發(fā)紫,知道手麻痹,才跪倒在地上?;畹浆F(xiàn)在,他第一次覺得害怕。
怎么會這樣?
長陵跪在地上,半天都不肯起來,臉上淌著水,嘴里念著一些清心寡欲的經(jīng)文,可是越念,那些零碎的記憶就越涌上來,他嘴唇都開始顫抖,幾乎要起身跳到井里去!
直到這時,一個調(diào)笑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何必找死?尋歡作樂不是很快樂么,至少你們剛才可是很暢快的?!苯〈螐牧硪贿呑哌M來,他眼底的烏青透露出他幾夜未眠的事實,表面上掛著笑容,實際上透著寒意。
聽到這聲音的剎那,長陵耳邊猶如打了個晴天霹靂,身子整個僵在原地。
“你?”長陵緩緩站起,他見過這個日本人,也知道他對自己的敵意。
健次看著長陵的窘態(tài),心里那點不平衡就舒服多了,他冷笑道:“你這個和尚,也不要再裝清高了,佛門已經(jīng)容不得你了,你不如就還俗算了,日本會有你的一席之地的?!?/p>
他每說一句,長陵的心就顫抖一下,甚至難得有些憤怒:“你在說什么?是你……你為什么……”
健次笑了一下:“為什么?當(dāng)然是因為我愛惠子!她與其那么痛苦地一個人忍受,不如讓你也來嘗一嘗這滋味,不好嗎?你這個禿驢,呵,真是冥頑不化!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我看得出來,你對惠子也是別有用心的!既然你假模假樣傷害惠子,我就幫你撕下面具,怎么樣?感覺不錯吧?”
長陵狠狠攥緊了拳頭,多年清修的教養(yǎng)幾乎在這一天化為灰燼,他頭一次知道了想打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我不想再待在這里,聽你胡說8道?!?/p>
看到長陵想走,健次上去把他拽過來,狠狠給他一拳頭,把他打得嘴角流血,撲倒在地:“我胡說?長陵大師,剛才在屋子里口口聲聲喊著‘文惠、文惠’的不知道是誰呢?你連人都沒看清,叫得倒是很歡快??!”
長陵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可是身子晃了晃,沒能說下去。
這種樣子只會讓健次更加肆無忌憚:“怎么了,大師,無話可說了吧?你喜歡惠子,連你自己也不相信、不接受,其實你早就喜歡上她了!”
“是你對我下了藥?!”
“下藥只能控制你的身體,你敢說,剛才你腦子里沒有一刻想過會惠子的臉嗎?你敢以佛祖的名義起誓,我就切腹向你賠罪!”健次揪著長陵的脖子,指著天咆哮。
長陵有幾分痛苦地閉了閉眼,然后虛弱地垂下了手,一臉頹然。他的額頭隱隱跳動,五臟六腑像是被人揪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