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2章 運籌帷幄（第1頁）

胡須花白的老人，正閉目養(yǎng)神，真像避世的仙人，可嘆并不身處開闊幽境，而身處逼仄寸地。

柏德泉沒發(fā)出聲音，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這暗室的陳設(shè)，他不知道自己還會來幾次。

走到椅子旁，柏德泉開口：“老師沒去上朝消息都這么靈通，夜明珠還沒來得及貢，就被您老喚來了。

”他知道吳千帆心心念念的是什么，吳家培植的羽翼受損，宰相之位也搖搖欲墜，自己已經(jīng)是吳千帆最大也是最后的底牌。

“您退了，成王殿下也會是儲君，老師不用擔(dān)心。

這些年，我做過的事您都知道，也都照拂了，如今還不顧頭疾召學(xué)生前來叮囑，學(xué)生委實感激不盡。

”明明是極為關(guān)心恭順的話，從柏德泉的口中吐出來卻冰涼，敷衍地摻了幾分真。

吳千帆沒有睜眼，也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好像早就料到自己這個學(xué)生終有一日會走到自己前頭，并且毫不客氣。

的確，柏德泉耐心不多，他整衣落座在對面，好以整暇地沉聲：“吳老，本官感激你。

當(dāng)初我父親因為金家被冤的事和我鬧翻，是您給我指路高升，這么多年，我也算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你的心愿我都明白，二皇子會是當(dāng)之無愧的儲君。

等到時機合適，我也會向圣上進言，召回吳大將軍，不叫他受多年風(fēng)沙之苦。

”屋內(nèi)空氣稀薄，人愈發(fā)呼吸粗重。

吳千帆垂著脖子，眼睛似睜非睜，他緩慢站起來，走向左側(cè)開闊地，面向一整面獸毯，看著不動。

柏德泉皺眉，隨著他移步，仰頭看著整面用動物皮毛縫合的，十幾余尺高的巨型毛毯，這一張都是虎皮，銜接處處理的很用心，幾乎看不出虎紋的縫合痕跡，叫人驚心動魄。

他瞇著眼在這張死物上打轉(zhuǎn)，又輕飄飄開口：“成王剛剛知曉這層關(guān)系，您今日為何要見我，是不放心嗎？我家中很多事還等著處理。

”吳千帆依然沒接話。

意識到自己說了這么久好像都在一個人唱獨角戲，一股厭倦的情緒讓柏德泉猝然沒了耐心，他走到吳千帆身旁幾乎與他肩并肩，突然說：“每只老虎的條紋圖案都是獨一無二的，可以此辨別身份血緣。

”柏德泉希望身旁能有點聲響，從昨晚開始的這份清凈泡在更清靜的死水里會叫他惡心。

他想聽人告訴他，這一切快要成功了，他犧牲了一堆不要緊的東西，然后即將史書留名，權(quán)傾朝野，沒有人再會輕視他，這些全都近在眼前，所以他淡淡盯著近處的某一條虎紋。

黃黑虎皮，斑斑點點的。

氣流中傳來一絲毛發(fā)崩裂的聲響，干燥的空氣在虎皮扯擦中迸出點點火星，是炸裂的前兆。

柏德泉面前的黑色橫向虎紋“嘣”地一聲，整面斷開，一分為二，一張人臉在皮下驟現(xiàn)。

絕對不應(yīng)在此處的一張臉，如雪天銳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