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內(nèi),死寂得能聽見燭火微微爆開的輕微聲響。
皇帝最先回過神,他幾乎是吼出了這兩個字,“太醫(yī)!”
驚疑不定的情緒讓他龍袍下的身軀都微微前傾,“快宣太醫(yī)!立刻給煜王妃診脈!”
一名隨駕的白發(fā)太醫(yī)連滾帶爬地從隊列中奔出,跪行到孟煜城面前,身子抖得不成樣子。
“王爺,臣只是怕王妃娘娘被沖撞動了胎氣,可否讓老臣查看一下?”
孟煜城依舊緊緊攥著花無眠的手,并將她整個人護在自己身側(cè)。
他什么話也沒說,只是用那雙淬了冰的眸子緩緩掃過全場,所過之處人人噤若寒蟬,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
那太醫(yī)不敢抬頭,只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王,王爺,請讓王妃娘娘伸手。”
孟煜城這才垂下頭,動作輕柔地將花無眠的另一只手腕從寬大的袖袍中牽出,穩(wěn)穩(wěn)地放在了太醫(yī)早就備好的脈枕上。
太醫(yī)顫抖著將三根手指搭了上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大殿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醫(yī)的臉色就像吃了見手青一樣變化多彩。
起初是全然的困惑,隨即轉(zhuǎn)為巨大的震驚,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騰”地一下漲得通紅,像是喝醉了酒。
可那紅色沒持續(xù)多久又飛快地褪去,化作一片慘白,最后甚至帶上了一絲青氣。
他像是忽然意識到自己診斷出的結(jié)果會在宮殿里掀起何等滔天的風(fēng)暴,他真的希望自己是喝醉了或者吃了毒蘑菇產(chǎn)生幻覺了啊!
“噗通!”老太醫(yī)渾身一軟整個人癱跪在地,朝著孟煜城的方向重重磕了一個頭。
那聲音帶著哭腔,又因極度的激動而變得十分沙啞,“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妃娘娘這是喜脈!且脈象強健有力,胎兒已有四月余!”
這句話清晰地傳遍了太和殿的每一個角落,轟!的一聲,好像有什么東西徹底炸開了。
如果說方才的視覺沖擊是一道驚雷,那太醫(yī)的親口確認就是一場毀天滅地的爆炸!
短暫的死寂之后,整座大殿瞬間炸開了鍋!
“什么?喜脈?!老天爺,我沒聽錯吧?煜王妃真的有孕了?”
“四個月?這怎么可能!煜王爺他不是”
議論聲、倒抽冷氣聲、各種竊竊私語聲幾乎要將太和殿的琉璃頂都給掀翻。
就在這片混亂之中,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戶部尚書趙大人排眾而出,躬身對著高臺上的皇帝一拜,言辭懇切道:“陛下,此事大有蹊蹺!煜親王先前為太醫(yī)院所診乃是絕嗣之癥,此事全京城皆知。如今王妃突然被診斷出有孕四月,這這其中恐怕大有文章啊!”
他話音剛落幾位須發(fā)皆白的老宗親也立刻跟上,一個個捶胸頓足,看起來痛心疾首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當(dāng)場去世。
“是啊陛下!皇家血脈何等尊貴,豈容混淆?”
“此事必須徹查!從頭到尾查個一清二楚!”
“天閹之人如何能有子嗣?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莫不是莫不是有人為了固寵爭位,行了那不軌之事,從外面借了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