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娘才沒那個時間浪費在琢磨馮娣身上,她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先找到柳嬤嬤說清楚。
一個在自己的管教下偷溜出掖庭宮行為不檢點的人和一個和自己守著同一個秘密的人,柳嬤嬤沒多想,選擇了后者。
當日燒毀名冊說到底是謝三娘動的手,就算是謝三娘哪天想不開倒打一耙要把這事兒公之于眾,她也有一萬個手段叫對方背下所有的罪責。
馮娣又是另外一回事,雖說未來做了宮妃大有可能一路扶搖直上,不把她們放在眼里,但她這個私逃的污點永遠也洗不掉。
在宮里待的時間長了,柳嬤嬤可比謝三娘她們想得長遠,這樣低賤出身的妃子,就算是能夠得到皇帝再多的榮寵,那也是一時的。
世家和各方勢力是不會容忍她真的爬到自家女兒上頭去。
她不懼馮娣,甚至討厭她不守規(guī)矩。
兩相比較,還是小測能拿到甲等的謝三娘更入她的心,說不定也能走得更遠。
這都是賭一把的事兒。
“我知曉了,你自去做你自己的便是,等秀女進宮,我給你安排到離她最遠的地兒。
”柳嬤嬤嘆了口氣,“這都是些什么事兒啊。
”不止她這么想,西苑的其他人也這么想,在謝三娘被馮娣叫走之后,也不論是不是一個房間住的,大家都聚集在院子里商討事情,門口留了兩個望風的,怕人家又殺個回馬槍來。
她們想到的是同一件事,陸盼香清清嗓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之前我們還沒想過,可現(xiàn)在馮娣成了主子,咱們誰愿意過了這茬去做她的大宮女?”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俱是推脫不愿,就差把嫌棄寫在臉上。
一時間無人搭話,所有人俱在沉默的氛圍里心照不宣。
還是孫茹忍不住多了句嘴:“唉,怎么能有這種事兒啊。
”等到歇息的時辰到了,還是沒見謝三娘的影子,只能憂心忡忡地拿著抹布各自散去。
謝三娘才沒想到這群人都在屋子里眼巴巴地等她,她從柳嬤嬤那出來,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干脆提前去一會兒要打掃的儲秀宮的后院小花園。
說是小花園,其實也不小,她沒能走到御花園里去,來這里也算是解解饞。
各色的花開得鮮艷,時不時有匠人端來幾盆開得正正好的花束,找個合適的位置連根帶泥地栽進土里。
他們干活不精細,只顧著花好,全然不顧地上的土怎么樣,往往留下滿地狼藉,新鮮的泥土糊在鵝卵石小道上,掃不干凈,沖也沖不干凈,只能蹲下身子拿刷子細細的刷干凈。
待謝三娘收拾了兩三回,便也不再覺得這些花好看,沒有永遠好看的花,只有累得半死的宮人。
也不是沒有和人家爭論過,匠人只會敷衍幾句,過幾天又弄得一團亂。
謝三娘還能怎么辦,咬著牙咽下這口氣,在心里祈禱這些花不要敗了,敗了就得再換。
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了五天,馮娣再沒來找過她,那些年輕貌美的秀女主子終于是進宮了。
小宮女們伸長了脖子圍著院墻朝外看,因為在正式分配之前,她們不得踏出西苑,只能做如此偷偷摸摸的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