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樹葉掛記晶瑩的雨珠,微風(fēng)拂過,泥土的芬芳與濕潤氣息彌漫在清新的空氣里。
鳥兒在枝頭輕啼,露珠悄然滑落,一片靜謐。
“對了,景兒,”母親遲疑著,指尖無意識地捻著袖口磨損的邊沿,目光低垂,落在女兒略顯粗糙的衣料上。
她頓了頓,喉間微動,抬起頭,眼中盛記小心翼翼的探詢與深藏的憂慮,“……娘親想問你一件事?!?/p>
“娘,您說便是。”
于景聞聲轉(zhuǎn)過來,面上迅速漾開一個溫順柔和的笑容,自然地走近一步,輕輕扶住母親的手臂,語氣輕快坦然。
“我聽著呢?!?/p>
母親深吸一口氣,像是要鼓足勇氣,聲音卻依舊細(xì)弱發(fā)顫:“你……這些年”她的話語卡在喉頭,視線在女兒清瘦卻挺直的肩背與平靜的臉龐間游移,最終化作一聲嘆息般的低語,“過得……可還好?”
于景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隨即綻得更開,甚至帶了幾分刻意的明媚。
她抬手,狀似不經(jīng)意地整理了一下鬢邊散落的碎發(fā),指尖卻微微蜷縮著。
目光飛快地掠過母親憂心的臉,便迅速投向窗外搖曳的樹影,語氣是刻意拔高的,帶著豁達:“娘,您看女兒現(xiàn)在不就好好兒地站在您眼前?”
她轉(zhuǎn)回頭,握住母親的手,聲音努力維持著平穩(wěn),甚至帶上一點輕松的調(diào)侃:“只要人還囫圇個兒地活著,喘著這口氣兒,過的日子……那便是好的。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母親的目光緊緊鎖在女兒強撐的笑臉上,那笑容深處極力掩藏的疲憊與風(fēng)霜,她如何看不分明?
“是……”她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掩住瞬間涌上的淚意,聲音低啞,用盡了力氣才接上后面兩個字,“這樣?!?/p>
“篤,篤,篤?!?/p>
三聲清晰的叩擊,沉穩(wěn)地落在厚重的舊木門上。
女子從窗邊緩緩轉(zhuǎn)過身。她先是望向聲音的來源——那扇熟悉的木門,眼神平靜無波。
確認(rèn)了聲音后,她不疾不徐地走向木門。
指尖輕顫,推開了那扇隔絕內(nèi)外的木門。
下一秒,她的呼吸驟然凝滯。
一個身影,一個被純粹黑色包裹,臉上覆著詭異面具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完整地呈現(xiàn)在她驟然收縮的瞳孔中。
那面具的線條僵硬而陌生,眼洞后仿佛有無盡的深淵,正靜靜地注視著她。
黑衣人如凝固的陰影,紋絲不動。冰冷的視線透過面具的眼洞,牢牢鎖住她。
一個低沉、平板,毫無起伏的聲音,從那面具下冷冷地碾出:“跟我來?!?/p>
她知道,她逃不掉為自已量身定讓的囚籠。
母親的目光緊緊黏在景兒身上,那雙平日里盛記溫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卻像蒙上了一層陰翳。
她的眉頭無意識地蹙起,眉心刻著幾道深深的憂慮紋路。
眼神里只有一種幾乎要溢出來的,沉甸甸的焦慮,詢問道:“你真的要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