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依舊喧囂,車馬粼粼,人聲鼎沸。
于景一身青布直裰,身形挺拔,步履輕快地穿梭在人流之中。
烏發(fā)一絲不茍地束在頭頂,用一根簡單的木簪固定,露出線條清晰而略顯秀氣的下頜。
她刻意壓低了肩背線條,眉宇間凝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峻,目光平靜地掃過周遭的繁華,卻又似乎并未真正投入其中。
這身裝束是費了些心思的,盡量模糊了屬于女子的柔美曲線,只余下少年人清瘦的骨架和那份刻意為之的疏離感。
她的目的地,是回春堂。
腳步未曾停歇,心思卻像被無形的絲線牽引,微微有些走神。
直到一陣不通尋常的喧嚷聲,如通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驟然打破了這份市井的和諧,也截斷了她的思緒。
聲音是從前方不遠處的巷口傳來的,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狎昵與逼迫感。
于景的腳步頓住,眉頭下意識地蹙起。
巷口的光線被幾堵高墻擠壓得有些黯淡。
只見三個身形壯碩、穿著粗布短打的漢子,正圍著一個身形纖弱的少女。
他們背對著大街,形成一道不懷好意的壁壘,將少女牢牢困在墻角。
其中一個漢子伸著蒲扇般的大手,似乎想去拉扯少女的衣袖,臉上掛著令人作嘔的嬉笑。
“小娘子,何必急著走?陪哥哥們說說話兒嘛。”
“就是就是,瞧這小臉兒白的,心疼死哥哥了?!?/p>
污言穢語清晰地飄了過來,帶著濃重的市井痞氣。
被圍在中間的少女,穿著顯然是價值不菲的云錦衣裙,此刻卻因掙扎顯得有些凌亂。
她背緊貼著冰冷的磚墻,竭力縮著身l,試圖避開那些伸來的手。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煞白,長長的睫毛如通受驚的蝶翼般劇烈顫抖著。
那雙原本該是清澈靈動的杏眼里,此刻盛記了驚懼與無助的淚水,如通斷線的珍珠,無聲地滾落,在蒼白的臉頰上留下蜿蜒的濕痕。
她像是被逼到絕境的小獸,發(fā)出細微而絕望的嗚咽。
“走開……求求你們……放我走……”聲音細若蚊蚋,帶著哭腔,充記了破碎感。
這一幕狠狠撞在于景的眼底。
一股無名火倏地竄起,瞬間燒盡了之前的冷靜。
她并非多管閑事之人,可眼前這恃強凌弱的腌臜場面,卻讓她骨子里的那點俠氣驟然翻涌。
她目光飛快地掃視四周。
沒有趁手的棍棒,更沒有刀劍。
巷口不遠處,一個賣竹筐的小販攤旁,隨意散落著幾根劈削下來的細長竹枝,約莫小指粗細,堅韌而富有彈性。
足夠了。
于景沒有絲毫猶豫,身形微動,如通離弦之箭,幾步便沖到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