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 6 章（第1頁）

醫(yī)館內(nèi)，藥氣氤氳。

唐九霄仰臥榻上，肩傷已重新包扎齊整。

黑衣人依舊如一道沉默的影子，靜立一旁，磐石般紋絲不動(dòng)。

不知過了多久，一片死寂中，榻上忽然傳來一聲低語，輕得如同夢(mèng)囈：“若有一樣?xùn)|西……求之若渴，卻注定求而不得……該當(dāng)如何？”話音飄散在屋內(nèi)，連回音都未曾激起。

唐九霄木然盯著帳頂?shù)年幱啊?/p>

他本就不期待回答。

因?yàn)檫@世間唯一能真正回答此問的人，早已被他親手推得越來越遠(yuǎn)。

“是我太過孱弱無能，才會(huì)求不得。

”沉默良久，唐九霄喃喃自語，聲音平靜得可怕。

誰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想了些什么，只見他緩緩轉(zhuǎn)過臉，目光投向佇立在旁側(cè)的黑衣人：“你是影堂的人。

”“是。

”“叫什么名字？”黑衣人沉默了一瞬，仿佛在確認(rèn)一道無需思考卻又荒誕的問題。

再度開口，依舊是那毫無波瀾的腔調(diào)：“影子，不需要名字。

”唐九霄的嘴角極輕微地扯動(dòng)了下，似笑非笑，更似自嘲。

他自然知曉，唐家影堂，家主手中最隱秘、最鋒利的刀鋒。

他們本就是被抹去名姓、磨滅人性的利器。

宛如淬毒的匕首，寒光凜冽，銳不可當(dāng)，卻又冰冷得……毫無生氣。

名字？那不過是屬于人的累贅。

而他們，早已不是“人”了。

凝視著那道藏在陰影里的身影，唐九霄忽而開口：“做影子久了，可想當(dāng)回人？”黑衣人周身氣息似乎凝滯了一瞬。

不知過了多久，那毫無起伏、低沉喑啞的聲音才再度響起，帶著某種困惑：“人……會(huì)比刀更好用么？”“未必。

”唐九霄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語氣略帶上些嫌棄：“要看在掌控你們的主子眼里，如何才算好用。

”“在我那位父親看來，人會(huì)生出不該有的異心，自然是不如用刀那般順心。

”“他大概希望身邊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能和你們這些影子一樣，待他俯首稱臣。

”“可我卻覺得他錯(cuò)了。

”他話音微頓，眼中掠過一絲淬毒般的快意：“一輩子只當(dāng)一把冷冰冰的刀，何其無趣？”“人妙就妙在，會(huì)痛，會(huì)恨，貪嗔癡恨，鉆心剜骨。

”“能隨心所欲，更能叫親手鍛造這把刀的人，也嘗嘗被刀鋒剮肉的滋味。

”“似乎當(dāng)人也沒那么輕松。

”黑衣人低聲回應(yīng)，那原本毫無起伏的聲線里，竟悄然滲入了一絲極淡的、生澀的溫度，如同冰封的湖面下，裂開微不可察的裂痕。

“是，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