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霄猛地攥緊那把匕首。
鋒利的刀刃瞬間割破他的掌心,鮮血順著指縫蜿蜒滲出,滴落在案幾上,暈開一小片刺目粘稠的暗紅。
空氣瞬間凝固,死寂得可怕。
影九被那道驟然駭人的目光釘在原地,脊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卻強撐著沒有后退半步。
“步他的后塵?”唐九霄的聲音從緊咬的齒縫間一字一頓地擠出,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扭曲。
影九只覺得有股足以碾碎骨頭的威壓撲面而來,幾乎讓他窒息。
但他知道此刻退縮便是萬劫不復(fù),他挺直脊背,迎著那幾乎要將他撕碎的目光,聲音因為巨大的壓力而微微發(fā)顫,卻異常清晰:“屬下僭越!但請公子明鑒,屬下絕無此意!”“只是……公子而今對沈姑娘之心,與當年老家主對夫人之手段……”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終究沒敢將“何其相似”四個字說出口,但那未盡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住口!”唐九霄xiong膛劇烈起伏,那只染血的手撐在案幾邊緣,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駭人的青白:“他與我怎能相提并論!”他眼神里翻騰著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有被冒犯的暴怒,有對父親陰影根深蒂固的憎惡與抗拒,更有一種被赤裸裸點破,卻難以否認的……恐慌。
唐家上下,有個諱莫如深又人盡皆知的秘密。
那位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三夫人,唐九霄的生母。
是個被鎖在別院里,連哭笑都由不得自己的瘋子。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流淌。
終于,唐九霄緩緩起身,那滔天的怒意被強行壓回,只余下令人心悸的平靜。
他抬起那只染血的手,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掌心猙獰的傷口,冷聲開口。
“影九。
”“不要試圖用他來揣度我的行為。
”“再有下一次……”他停頓了一下,那未盡之語中的冰冷殺意凜冽:“滾出去。
”最后三個字,輕描淡寫,卻重逾千鈞,帶著不容抗拒的驅(qū)逐和警告。
那柄染血的匕首,被他隨手丟在案幾上,哐當一聲,發(fā)出令人膽寒的沉悶聲響。
--------沈卿云是被屋外隱約的喧囂聲擾醒的。
意識仿佛沉在深不見底的湖里,掙扎著才浮上水面。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竟睡在了榻里,身上嚴嚴實實地蓋著錦被,一絲冷意也無。
“姑娘醒了?”守在旁側(cè)的青蘿立刻察覺,輕聲上前,伸手欲扶。
沈卿云撐著疲憊的身子坐起,指尖用力按了按突突跳動的太陽穴:“什么時辰了?外頭何事喧嘩?”“天剛亮不久。
”青蘿一邊利落地捧來外衫為她披上,一邊搖頭:“奴婢也還不清楚,只聽得似乎有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