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淅淅瀝瀝地灑落,兩輛汽車??吭诼愤叄瑤椎郎碛皳沃鴤阏驹谟昴焕?,低聲交談著。
“大哥,你這次回去可得多留心,陸家的事,最好等見秋到了省城再做打算?!闭f話的是陸佳琪,她撐著一把淺藍色雨傘,雨中的身姿窈窕婀娜,透著一股獨特的韻味。
她身旁站著柳盈盈,懷里抱著萱萱,手里的黃色雨傘穩(wěn)穩(wěn)遮著兩人。被抱著的萱萱似乎有些不安分,在柳盈盈懷中輕輕扭動著。
對面的兩人是陸昊和天安。天安撐著一柄黑色雨傘,神情嚴肅,身姿挺拔地立在一旁,目光始終留意著周圍。
陸佳琪心里很清楚,在陸家,陸昊一直處于弱勢。要是現(xiàn)在就把和其他派系的矛盾擺到明面上,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只有等見秋到了省城,兩邊聯(lián)手,才有足夠的力量抗衡——至少面對陸先儒和老太君時,能有放手一搏的底氣。
“小妹你放心,這么多年我都忍過來了,絕不會沖動行事。”陸昊的臉上沒什么明顯情緒,語氣平淡卻透著篤定。這次廉城之行,給了他太多感觸:不僅緩和了和陸見秋的關系,還向已故的李情傾訴了積壓多年的委屈,更難得的是,能陪著小孫女萱萱待上幾天。對他而言,這是二十多年來最安穩(wěn)舒心的日子。
這些年在陸家,他對老太君向來步步退讓。只要對方不把事情做絕,不把他逼到絕境,他愿意繼續(xù)維持這種微妙的平衡。
陸佳琪輕輕點頭。之前她一直擔心大哥在陸家的處境——按照老太君步步緊逼、不斷蠶食的勢頭,他們這一脈在陸家徹底失去立足之地似乎是早晚的事。但現(xiàn)在不同了,親眼見識過見秋的實力后,她覺得只要能和見秋聯(lián)手,在陸家未必沒有反擊的機會。
“好了,小妹、盈盈,你們先回去吧?!标戧婚_口道別。
“陸叔,那你們路上小心,一路順風?!绷χ貞?,聲音溫柔。
“爺爺,萱萱要你抱?!睉牙锏妮孑嫱蝗簧斐鲂∈?,眼神里滿是不舍,一副惹人憐愛的模樣。
陸昊眼中瞬間染上慈愛,從柳盈盈手里接過萱萱,輕輕親了親她的臉頰,聲音放得格外柔和:“萱萱乖,爺爺要回去了,以后要聽話,知道嗎?”
“嗯,萱萱會乖的。那爺爺,萱萱什么時候能再見到你呀?”萱萱噘著小嘴,小聲問道。
“哈哈,等你跟爸爸媽媽去了省城,很快就能見到爺爺了。”陸昊被孩子的天真逗笑,語氣輕快。
“那萱萱什么時候能去省城呀?”萱萱眨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認真地追問。
“萱萱,爺爺該走了。咱們很快就能去省城,到時候再去看爺爺好不好?”柳盈盈怕孩子追問起來沒完沒了——小孩子的問題總是又多又執(zhí)著,連忙輕聲安撫,從陸昊懷里接回萱萱。
“好!”萱萱雖然還有點失落,但還是乖巧地答應了,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
“行了,你們都回去吧?!标戧辉俅味?,隨后對身邊的天安說:“天安,我們走。”
說完,兩人鉆進了車里。陸佳琪和柳盈盈站在路邊,一直目送著車子匯入車流,駛進高速入口,才收回目光。
“萱萱,咱們回家了?!绷婈戧坏能噺氐紫г诼返谋M頭,輕聲對懷里的孩子說。她迅速收起雨傘,和陸佳琪一起上了停在旁邊的車。沒多久,這輛奔馳便緩緩啟動,漸漸消失在連綿的雨幕中……
就在柳盈盈她們離開后,三輛轎車先后駛?cè)敫咚偃肟?,不緊不慢地跟在了陸昊的車后,保持著不易察覺的距離。
清明時節(jié)的天,總帶著幾分揮之不去的哀愁?;蛟S是因為對逝者的緬懷,人的心情也像這天氣一樣陰沉。仿佛上天也體恤這份傷感,雨一直沒停。
車里的陸昊望著窗外濕漉漉的路面,以及飛速掠過的護欄,思緒翻涌。二十多年一晃而過,他還記得當年離開廉城時的惆悵與不舍——和李情那一次分別,竟成了永別,如今想來,一切都還像發(fā)生在昨天。
一路上天色始終灰蒙蒙的,細雨模糊了遠處的山川河流。廉城到省城的距離不算遠,滿打滿算也就六百公里。陸昊中午出發(fā),到傍晚六七點鐘時,距離省城已經(jīng)只剩幾十公里。看著窗外亮起的璀璨路燈,他心里總算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