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婉才人?”皇帝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
“不在寢殿待命,為何跑去溪邊?”他抬手捏起宋晚凝的下巴。
那張未施粉黛的臉上,此刻只剩下幾分驚懼,和近乎天真的茫然無措。
沒有算計,沒有得意,只有被帝王之怒嚇壞的柔弱。
宋晚凝急急搖頭,淚珠適時滾落,怯生生扯住他衣袖:
“嬪妾剛從溫泉宮出來,便聽見了琴聲,一時被吸引,想走近些聽,誰知迷了路……一著急耳墜子便掉入了水中……”
她撫上空蕩的左耳垂,隨即又流露出純粹的向往,“不過,那琴聲真好,像是《水中仙》的調(diào)子……”
“水中仙”三字仿若禁忌。
秦衍伸手鉗住她的下巴,力道極大,痛得她幾乎要低呼出聲。
她能清晰感覺到,秦衍審視的目光在自己臉上逡巡,試圖尋找出她的破綻。
良久。
秦衍手上的力道一點點松懈,“你懂琴?”
他再次開口,眼神已然沒有了方才的審視。
宋晚凝心中微定,險棋見效。
“嬪妾……略知一二?!?/p>
她輕輕搖頭,眼神卻亮了起來,“只識得些名曲皮毛。方才那曲子空靈纏綿,水波瀲滟,仙子凌波……
嬪妾聽著便覺是《水中仙》,彈琴之人必是大家。可惜未能聽完……”
她巧妙避開“懂”字,只談感受與傾慕,洗脫嫌疑。
秦衍盯著她不語,眼底的暗色并未褪去。
真是陰晴不定。
許久,秦衍的目光終于從她臉上挪開,落在了她的腳踝處。
“疼嗎?”
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腳踝,宋枝意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伸手握住了秦衍帶著薄繭的指腹。
“疼……但陛下在,便不那么疼了……”話里話外是小女兒情態(tài)的依賴,和笨拙的討好。
他瞧著面前女人今晚未曾干過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