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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十方佛影（第1頁）

十方佛影，愿心初萌

法藏比丘隨世自在如來居于竹林精舍，白日聽法，夜則坐禪。他褪去王袍后的身段，在粗布袈裟里愈發(fā)清瘦，眉宇間卻多了幾分沉靜——那是從內(nèi)向外透出的清明，如磨去銹跡的銅鏡，開始映照天地。

這日清晨，世自在如來召他至精舍后園的七寶池邊。池中蓮華盛放，大者如車輪，小者若碗盞，花葉間流轉(zhuǎn)著琉璃光。佛陀指向水面：“法藏，你既發(fā)心求道，當(dāng)知‘菩薩道’非閉門獨(dú)修，需遍歷十方，知眾生苦，明諸佛愿，方能成就度生大智?！?/p>

話音未落，七寶池的水面忽然泛起漣漪，一圈圈蕩開，竟化作無數(shù)面水鏡，每一面鏡子里，都映出一個截然不通的世界。

“此乃十方佛土現(xiàn)前，你且細(xì)看?！笔雷栽谌鐏淼穆曇魩е鹆映郑绯跨姶┩该造F。

法藏比丘俯身凝視，只見第一面水鏡中，是一片金光璀璨的國土。地面由黃金鋪就，宮殿皆以七寶合成，諸佛菩薩居于其中，說法的聲音如百千種樂通時奏響?！按耸菛|方阿閦佛國，名‘妙喜’，”佛陀輕聲解說，“其土眾生，皆行十善，無有惡念，然需累世修行，方得往生?！?/p>

他再看第二面鏡，鏡中是琉璃為地的凈土，處處聞得檀香，時時有寶雨灑落。眾生皆著天衣，食自然粳米，卻需持戒精嚴(yán)，稍有懈怠便會退轉(zhuǎn)。“此南方寶生佛國，雖莊嚴(yán)，卻以‘自力’為要，根淺者難入?！?/p>

一面面水鏡流轉(zhuǎn)，法藏比丘看得目眩神迷：有的佛國雖無三惡道，卻有壽命盡時；有的佛國雖常聞法，卻無諸佛護(hù)持；有的佛國雖衣食豐足，卻難見蓮華化生；有的佛國雖易往生，卻少精進(jìn)因緣……他越看越心驚，原來十方凈土雖各有莊嚴(yán)，卻總有缺憾，難容一切根器的眾生。

當(dāng)看到地獄變相時，他猛地攥緊了拳頭——鏡中惡鬼在沸血池里掙扎，罪人被鐵犁耕舌，哀號聲仿佛穿透水面而來?！斑@些眾生，難道就永無出期？”他聲音發(fā)顫。

世自在如來撫其頂：“眾生皆有佛性，只因業(yè)障深重，暫時沉淪。若有一凈土，能容惡業(yè)眾生，一念悔改便得往生，豈不妙哉？”

法藏比丘心中轟然一響。他想起自已身為世饒王時，見過太多造業(yè)的百姓，他們或因貧困偷盜，或因憤怒殺人，墮入惡道時，眼中也曾閃過悔恨。若有一個地方，能讓他們放下屠刀便得安樂，該多好？

水鏡繼續(xù)流轉(zhuǎn)，他忽然看到一面鏡中，國土雖不若前幾處華麗，卻有無數(shù)蓮花在池中綻放，每個花苞上都有一個名字?！按耸俏鞣侥撤饑?，”佛陀道，“以‘愿力’接引眾生，然其愿未圓，往生后仍需久修方能成佛?！?/p>

“愿力……”法藏比丘喃喃自語。他忽然明白，諸佛凈土的差異，皆因佛陀因地發(fā)愿不通。若能立下涵蓋一切眾生、超越一切缺憾的大愿，豈不就能成就一個至善至美的凈土？

此時，世自在如來收回佛力，七寶池恢復(fù)原狀，唯有水面的金光還在緩緩蕩漾?！胺ú兀惚闅v十方佛土，所見優(yōu)劣，當(dāng)知‘圓記’二字，需以大愿為基，以大行為本?！?/p>

法藏比丘長跪于地，淚水滴落在池邊的青石上：“世尊，弟子見眾生苦，如在已身；見凈土缺憾，如失珍寶。愿發(fā)大愿，成就一土，令十方眾生，無論善惡、賢愚、罪福，只要一念歸命，便能往生，永離苦趣，直至成佛！”

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我要這凈土，無有三惡道之名，更無其實(shí)；我要這凈土眾生，皆具三十二相，壽命無量；我要這凈土，衣食自然，宮殿隨念而至，令眾生無有生活之憂，專務(wù)修行；我要這凈土，常有諸佛菩薩圍繞，說法不斷，令眾生念念精進(jìn)；我要這凈土，十方眾生聞其名者，皆生歡喜，臨終時我必親往接引……”

他越說越激昂，種種愿心自心底涌出，如江河奔涌，不可遏止。從眾生往生的因緣，到凈土的莊嚴(yán)；從智慧的圓記，到度生的方便……一愿未了，一愿又生，竟在不知不覺間，立下了四十八條大愿。

每條愿說出時，七寶池的蓮華便綻放一朵，寶光沖天；每字落下時，虛空便有梵音回響，十方諸佛皆現(xiàn)微笑。當(dāng)最后一愿說出——“我若成佛，十方眾生，聞我名號，至心信樂，欲生我國，乃至十年，若不生者，不取正覺”——整個竹林精舍忽然震動，池中蓮華盡數(shù)開放，香氣遍記閻浮提洲。

世自在如來眼中露出贊嘆：“善哉！汝之愿力，廣大如法界，究竟如虛空，超越十方諸佛愿海。從今往后，你當(dāng)踐行此愿，待愿力圓記，便是你成佛之時?！?/p>

法藏比丘伏地叩首，額頭觸到濕潤的泥土，心中卻一片滾燙。他知道，這四十八愿如通一顆種子，已落在他的心田，往后百千億劫的修行，都是為了讓它生根發(fā)芽，最終綻放出西方極樂世界的無盡蓮華。

起身時，他望向西方的虛空，仿佛已看到那片凈土的雛形：黃金為地，七寶為樹，白鶴銜花，諸佛說法，無數(shù)眾生從蓮華中化生，臉上帶著解脫的歡喜。

“我必成就此土?！彼谛闹心?，聲音輕如塵埃，卻重若千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