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在城西的莊子,平日里一向幽靜,從沒有來過如此多的貴客。
門上的閽者忙得直冒汗,盯著眼前清河王的車架,更是發(fā)怵,連脊背都繃直了,生怕自己忙中有絲毫怠慢,惹來貴人的不快。
但和門庭的局促不同,內(nèi)室的氣氛倒是顯得很寧靜,軒窗半啟,只有微風(fēng)拂過廊下的竹簾,發(fā)出細(xì)碎的輕響。
“苒苒,你婚后過得如何?身體怎么樣?阿真他有沒有欺負(fù)你?有沒有受傷?”
傅苒剛見到蘇瓊月,還沒來得及問她的近況,就被她急切地抓住了手,跳過寒暄直入主題,好像早就知道了結(jié)婚的事情。
她被這一連串的追問砸懵了:“沒……沒有啊,他為什么要欺負(fù)我,而且我怎么可能受傷啊?!?/p>
結(jié)個婚而已,哪里有那么夸張。
不過,沒想到蘇瓊月原來已經(jīng)聽說了婚事,那她就正好不用解釋了。
蘇瓊月似乎不可置信,緊緊盯著她的臉,仿佛在辨認(rèn)她的表情里是不是帶著勉強(qiáng):“是嗎?當(dāng)真如此?”
“真的啊。”傅苒納悶地再三保證,“我現(xiàn)在挺好的,一天能吃三碗飯呢。”
蘇瓊月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撲哧笑了出來:“果然還是你,一點沒變。”
因為這一笑,她緊繃著的神情終于松了下來,眼角眉梢染上了幾分溫柔之意。
眼見氣氛舒緩,傅苒試探著問:“蘇姐姐,你為什么會覺得他有欺負(fù)我???”
這些天見到其他人,沒有一個不是帶著那種欲言又止的同情,她感覺自己在別人眼里已經(jīng)快變成忍氣吞聲的悲慘受害者形象了。
天知道晏絕每天在她這里都是怎么裝可憐的!
蘇瓊月唇邊的笑意淡了些,她遲緩了片刻,最終搖了搖頭道:“只是因為我這些天一直沒能見到你,所以容易胡思亂想,沒有什么要緊的?!?/p>
原本要說出先前去見她時發(fā)生的事,可是話到了嘴邊,蘇瓊月又還是放棄了。
她早已經(jīng)不是天真的孩童,明白人與人之間,有時需要保持一些善意的距離,既然傅苒沒有受到傷害,那她寧愿把晏絕那些令人不安的話埋在心底。
有些可提可不提的東西,說得太過于赤裸,反而會影響夫妻的感情,譬如……她與蕭徵之間,不就常常如此。
失望,總是在清醒中累積的,越清醒,反而越痛苦。
“蘇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傅苒能看出來她的猶豫,不免心生疑惑。
但經(jīng)過這些天的鋪墊,她貌似已經(jīng)被鍛煉出心理接受能力了。
就算蘇瓊月現(xiàn)在告訴她,晏絕其實在別人眼里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反派形象,她估計也不會覺得太驚訝。
因為好像,她所認(rèn)識的晏絕,并不是原著里,或者傳言里的那個人。
他就是他自己而已。
可蘇瓊月卻并沒有回答,反而臉色一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極其緊要的事,一下子站起身來,面露慌張。
“糟了!景逸他……他肯定是因為我的話也誤會了,既然是這樣,得趕緊去找他說清楚才行!”
傅苒被突然切換的話題繞暈,一時愣?。骸啊x公子?他也在這里?他回來了?”
她都還不知道謝青行已經(jīng)回到了洛陽呢,居然一轉(zhuǎn)眼就到了蘇家。
不過仔細(xì)想想,站在謝青行的角度,倒也可以理解他剛回來就馬上找蘇瓊月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