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梁曄倒是不再有其他吩咐,落茗瞧著他房中燭火熄滅,估摸著這位大老爺可終于睡了。
阿忠從房里出來,見落茗正候在門外走廊之上,于是上前道:“晚上有我值守,落茗姑娘你只管回去睡吧?!?/p>
竟有這等好事?落茗心想這個阿忠倒也不賴。
等落茗回屋時,同屋的丫鬟們都已經(jīng)睡下了,聽著她們如雷的鼾聲,倒是睡得香甜,氣的落茗拿出那串破瑪瑙手串就想砸過去。
不過最后還是忍住了,左右自己今日也沒怎么出力,那瑪瑙手串雖然碎了一片,倒也有幾粒珠子是玩好的,拆開在編絡子的時候打上,肯定好看。
只是這些人要是在想誆騙她幫著守夜,那就休怪她不講情面。
只是同屋丫鬟們到底沒給落茗這個機會,梁曄如今已是梁府的家主,身邊哪能一直沒有像樣的下人伺候。
第二日,顧媽媽便領著那批調:教完畢的小廝進了主院,還給他們分配好了活計。以后守夜也用不著她們這群小丫鬟了,自有小廝四人一組,輪番值守。
落茗聽到同屋那幾個丫鬟悄悄議論著。“你說為何老爺院里的下人全都是小廝,除了顧媽媽還有幾個老婆子外,連一個婢女的都沒有。”
“說是老爺正值孝期,前頭那位被下堂的又鬧了那么一出,需要避嫌,便只要小廝伺候。”
“那倒也不盡然?!逼渲杏袀€來梁府數(shù)年的大丫鬟悠悠說道。
有團體的地方,八卦之魂就開始燃燒。那大丫鬟一說,身邊立馬圍滿了人。
那大丫鬟小心瞟了瞧屋外,而后壓低聲音說道:“我來梁府也有個四五年了,這幾年里老爺?shù)脑鹤泳拖瘳F(xiàn)在這樣,除了顧媽媽還有幾個掃地做飯的粗使婆子,一個貼身伺候的婢女都不見有。你說這尋常人家的老爺少爺,就是沒有正妻,起碼通房得有一個兩個吧,我們老爺呢,也沒有!”
那大丫鬟的話十足吊起眾人的胃口,連聲催著她繼續(xù)說下去。
“我當時就納悶了,問了我同屋一個姐姐,你猜她怎么說的?我們老爺自已故大夫人去世后便命顧媽媽清理了院子,院子里但凡是年紀輕輕的婢子,皆被清了出去。”
說到這,那大丫鬟忌憚地往落茗身上看了幾眼,見她正專注做自己的事,沒搭理這里,便又壓低聲音繼續(xù)說了下去?!罢f是有心思不純的婢女想著爬主子的床,結果卻沒想到春風一度的正是那已故的大老爺!”
聽著那大丫鬟的話,落茗估摸著那個爬床的婢子應當就是藍姨娘了。本想爬當時還是大少爺?shù)牧簳系拇玻贸蔀樗谝粋€收進房里的通房,卻不知道怎么地,成了已故的大老爺。
大老爺自然樂的收下,可做老子的,卻收了兒子房里的人,這事說出去足夠成為各家的笑料。
之后梁曄索性清完院子里所有的婢女,難道是怕大老爺繼續(xù)禍害?想到這,落茗想到那個晚上死在湖里的藍姨娘。不由覺得自己這個念頭有些好笑,他們這些做主子的,哪會搭理下人的死活,恐怕還是為了梁府的顏面,他的仕途吧。
而此時主院里頭,顧媽媽看著新來的這些小廝,不免有些頭痛。
雖說這些個小廝經(jīng)過顧媽媽仔細挑選,都是頂頂老實的。
可壞也就壞在這,因為他們老實歸老實,可大多出身貧苦,要不是家里實在活不下去,也不會賣到府中換口糧吃,是以在伺候筆墨,還有幫主子梳洗穿戴上,終究比不過用慣了的家生子。
不是打翻了硯臺,就是在熏燙衣裳時把衣裳給燙出個大洞,之后種種,讓顧媽媽覺得這房里頭終究還是得添置幾個細心的婢女才是。
梁曄卻覺得并無什么必要。這么多年都過下來了,以前沒有添置婢女的需要,以后也不需要有。
這番話卻是急壞了顧媽媽?!吧贍敚±吓f句多嘴的話,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同你一般年紀的,早就已經(jīng)做上父親了,就是二少爺,他屋里都已有四五個通房丫鬟了。
雖說如今正值孝期,你的一言一行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可徐氏已除,這房里頭的事,只要不明擺著聲張,又有誰會知道呢?你也該尋個知冷熱的,哪怕就幫你添添墨,熨熨衣,都比那些大粗小子來的要仔細的多?!?/p>
說起添墨,梁曄不由得想起昨晚那個笨手笨腳連蠟燭也點不好的女人。像那樣的,添個墨都能把硯臺給摔碎吧。
梁曄素來敬重顧媽媽,知道她的提議出發(fā)點也是為了自己,雖覺沒有必要,卻也不想讓她因為這事再操心下去。
“這事就交由乳娘你去做吧。這些日子,勞煩乳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