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收到銀行入賬短信時,徐因有一瞬怔愣,這個數(shù)額比她想象中的大的多,她下意識給謝津撥打過去電話,問他是不是輸錯數(shù)字了。
“沒有,”謝津回復說:“你不用擔心我的經(jīng)濟問題,我目前做兼職的收入還可以?!?/p>
徐因知道謝津在做商業(yè)設計,但這方面她跟謝津聊的不是特別多,只知道他商單不少,收入不菲。
不過就算聊天大多跟繪畫相關(guān),徐因約莫也能猜出來一些東西,例如謝津大概率和她一樣跟家里關(guān)系不好,否則很多事就思維慣性來說,他應該會對她說你可以找父母尋求幫助。
“謝津?!毙煲蛟诋嫴牡甑募茏忧巴A四_步,她的目光無意識地落在店內(nèi)的裝飾性油畫上,冷不丁地開口,“你集訓的時候,也是一個人租房子住嗎?”
“我是不是忘了和你說?我不是燕城本地人,我是外地考進去的,上高中的時候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
徐因又問他,“和同學一起嗎?”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答道:“不,我一個人,在上大學之前我沒有朋友,你是我交到的第一個朋友?!?/p>
徐因完全愣住了,她終于意識到謝津身上那些矛盾之處在哪了,正常哪個人會給現(xiàn)實里就見過一兩面,網(wǎng)上溝通一年多、對方還一直半搭不理的人送錢送關(guān)懷呢?
與其說謝津在資助她讀書,不如說他在以一種含蓄的手段挽留他們的“友誼”。
——徐因暫且將這段關(guān)系定義成友誼。
握著手機在畫材店發(fā)了會兒呆,徐因忽地回神,忙拿著顏料到前臺結(jié)賬,她匆匆對電話說:“不和你說了,我要去畫室了,晚上我去看房子,到時候再聊。”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徐因找到的合租室友是她的畫室同學,為人很是沉默寡言,安靜地像一顆沒什么存在感的蘑菇,兩個人同住大半個月,基本沒說過什么話,連去畫室都是分開去的。
對此徐因感到安心,但這也讓她明白了一件事,她確實沒有和人交往的能力了,她的情感世界貧瘠匱乏,掏不出一分一厘贈予旁人,只能被動地接受。
假期開始后謝津慣例外出寫生,他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就會給徐因寄明信片,兩個人的通話也越來越頻繁,不過電話打通也不怎么交流,過程往往是徐因戴著藍牙耳機在畫室畫畫,聽電話那邊謝津問路、坐車、徒步、寫生。
曠野的風聲與草木聲穿過了耳機,安撫下焦躁不安的情緒。
偶爾,謝津會和她講話,又或者說自言自語,徐因不確定那些話是不是對她說的,也不確定他哼的歌是不是給她聽的,她無法在畫室開口詢問,也不敢詢問。
可還是有什么東西在地底深處生根發(fā)芽了,和越來越頻繁的語音電話一起,構(gòu)成道不明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