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姥切國廣來到本丸的第一個夜晚,月光連云彩都能照亮。
主人選他做了初始刀,前幾晚他都睡不好覺,躺在床上、裹著被單翻來覆去,最后干脆爬起來,悄悄走到院里,回憶當天與其他刀劍的交談和在主人面前的言行。
那時候,他也總看著月亮。
他誕生的時代有唐津白瓷,據(jù)說是類似素月的柔和質(zhì)地。
可那時流行的是侘茶道,人們偏愛樸素本真、甚至帶有瑕疵的瓷器,認為茶會的每一瞬都獨一無二、不能重現(xiàn)。
本丸的主人同樣是作風簡樸的人類,亦不在乎他的身份。
主人不擅泡茶,對他的態(tài)度卻像喜歡侘茶的人。
山姥切國廣從前是一振會因為自身是仿品而自卑的刀,現(xiàn)在也未必不是,只沒有人再開解他。
沒有人,他還有許多的同伴,但不會再有一個主人。
那位姬君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這個本丸,也不會永遠有空。
讓這個傀儡審神者占據(jù)位置,做完全自由的刀劍固然好,可他們都不是自由的。
付喪神是固步自封的繭。
要報復,要找尋失落的同伴,要調(diào)查主人死亡的真相,為他收斂骸骨。
時空轉(zhuǎn)換器的亮光閃過,在滿院焦枯而坍塌的草木房屋中,山姥切國廣見到了本歌。
時之政府一共派來了三位官員,山姥切長義打頭,他一只手出示證件,另一只手提著自己的刀,披風是與頭發(fā)相近的銀灰色,內(nèi)里卻是與眼睛一般的藍。
付喪神的出現(xiàn)令他稍稍喘了口氣,山姥切長義背后的兩人也掏出證件,一男一女,神色嚴肅。
三個人身上都沒有云紋。
聚集在此的刀劍都殘破。
山姥切國廣對時之政府報的是“審神者研究咒術(shù)反噬死了”,也因此他才有機會聯(lián)系。
他還說了許多審神者的罪證,只是沒找到證據(jù)。
那兩位監(jiān)察官先去調(diào)查了,山姥切長義卻向他走來。
他沒有往后退,強忍著不低頭,攥住被單的手指緊了緊。
“你要說什么。
”“最近我們連續(xù)接到數(shù)起暗墮本丸與失格審神者相關(guān)報案,審神者都有販賣刀劍的行為,結(jié)合調(diào)查結(jié)果,我們懷疑這是一起組織犯罪。
”“你們的本丸將由s級審神者負責靈力與物資補充,幸存的刀劍治療完畢后,可以選擇加入我所在的監(jiān)察組。
”清越的聲音在越葵耳邊叮叮當當?shù)仨?,她清楚那座本丸?nèi)所有刀劍的答案。
【被被一定會加入監(jiān)察組的】【那幾個案子估計都與神代相關(guān)】【時政怎么好像一知半解的樣子,不會知道的還沒有一號多吧】【估計是沒把八云紋和神代家連起來】【而且八云紋背后怎么會只有一個神代呢】【最大的鬼不就是小森悠真嗎,說起來貌似是本歌的上司】【?不要吧,那本歌他們查八云紋的事豈不是……】一號的眼睫顫了顫,她的視線不在本丸上,反倒垂向地面,脖頸上繃起兩股利落的線。
若她有呼吸,想必也是輕微又壓抑的。
鶴丸國永打量著她,她鬢邊的頭發(fā)飄在風里,恰如禽鳥學飛的羽翼。
那只千紙鶴疊得不難看,泛著一絲青黑色,可還是不如他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