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娉是還不起錢的,她掙的錢只給自己花,借來的錢也只花給自己。
衛(wèi)樹在李彩娉眼里,就是她子宮里摘出來的一個腫瘤,和身體其他部位上結(jié)的瘤子沒什么區(qū)別。
誰會撫養(yǎng)一只瘤子?她沒見過。
可母債子償,在大多數(shù)眼中又屬于理所當(dāng)然。
只要她生了他,不用吃一口奶,也不用吃一口飯,他就要還一輩子的債。
邱寶珠跟衛(wèi)樹在一起十二年,他居然沒見過李彩娉。
他所了解的李彩娉也都是從衛(wèi)樹口中、從老管家老錢,還有那些債主口中了解到的。
李彩娉后來出了國,去了她的夢想之城,美國的拉斯維加斯。
現(xiàn)在這個時間段,衛(wèi)樹還與李彩娉生活在一起。
追他的那些人,是李彩娉的債主。
邱寶珠嘴里的冰可樂慢慢回溫,成了味道甜膩的一口生姜味的水。
他硬咽下去之后,把剩下的也一飲而盡,低頭把易拉罐放到地上踩扁后,才丟進(jìn)垃圾桶。
端著薯條,他往前跑得很快。
看衛(wèi)樹挨揍去。
不看白不看。
打架的地方總是會挑在一些偏僻的地方。
哪怕是市中心,也不乏有被人們遺忘忽略的角落。
循著記憶里的路,邱寶珠來到著名的酒吧舞廳一條街,這里的魚龍混雜才是真正的魚龍混雜。
空氣里能找到干澀的紅酒味,刺鼻的威士忌,皮革和汗水,煙草和香水。
打扮妖艷火辣的女郎纖長手指輕輕一揮,攔下氣喘吁吁的高中男生,“喝酒啊,喝酒不行,未成年不許飲酒?!?/p>
“我不喝酒?!鼻駥氈檎f,“我去后面找人?!?/p>
本已經(jīng)做好了拉拉扯扯一番然后給對方下單個幾萬塊的酒水請家長來結(jié)賬的老板娘意識到是自己自作多情,扭著腰和屁股回到店門口的遮陽傘下懶懶坐下。
“看你長得符合我眼緣,提醒你一聲,那后面可亂呢,剛剛還有人拎著刀跑過去……”
“哎!”
她的聲音被邱寶珠拋在身后。
快趕到時,邱寶珠腳步變慢、變輕,他將粗喘的呼吸用力壓下去,心臟在xiong腔中哐哐蹦跳。
酒吧街后面有著很大一片空地,平時用來堆放各家店的雜物,定期會有人驅(qū)車來收。
成箱的酒瓶碼得比人還要高,空酒瓶在昏黃的燈下發(fā)著光,像一座座長滿了眼睛的小山堆。
邱寶珠躡手躡腳躲在了幾只木箱子后面,他抬手拿掉了正好擋住視線的幾支啤酒瓶。
“嘩啦”,玻璃瓶撞上硬物后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