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州喚了這聲妹妹,只覺得心里好像刀絞一樣。
他甚至都沒有喚過她的名字,甚至連叫她的名字,都仿佛是一種冒犯,可是,今日卻只能喚一聲妹妹。
裴青州覺得離她好像遠得好像隔著天塹。
他在暗處狠狠地捏緊自己的拳頭,讓這種滋味狠狠地鉆進心里。
他要一輩子都記得這種感覺,一輩子記得這種遠離權欲的滋味,只有牢記,他才能想法子脫困,不至于有朝一日再次經(jīng)歷這種將心愛的女人拱手于人的滋味。
“多謝,殿下?!?/p>
顧雪晴開口了。
她收著聲音,除了近身侍奉的人,沒有人聽清楚。
她這句話,是要說給裴青州聽的。
她怕裴青州在半路做什么出格的事,想要告訴他,轎子上的人并非姐姐,而是自己。
落在裴青州耳中,他渾身一顫。
轎中的女人,不是顧雪嬌!
他壓下正要翹起的嘴角,努力將神情表現(xiàn)得自然一些。
他一瞬間便明白了顧雪晴的意思,就是為了讓他安心。
他心里涌起一陣感激。
對于顧雪晴,他雖然不了解,但耳中也有過一陣陣的風言風語,不過,他從未相信過。
對于顧雪嬌的兄弟姐妹,他都是內(nèi)心敬重的,從未有過只言片語的貶損,哪怕是在心里也是不曾有過片刻的貶低。
顧雪晴愿意替姐姐和親,這說明,顧家應該也有了詳實的計劃。
或許,時間倉促,顧雪嬌才會沒來有意告訴他。
也或許,
裴青州仔細在心里琢磨著,
顧雪嬌是在考驗他。
看他最她是否是真心實意,或者,能不能在這種情況下,仍然保持理智。
裴青州點點頭,顧雪嬌既然沒有完全斬斷來路,既然還愿意考驗他,那就說明,她心里還是有自己的。
他翻身上馬,感覺自己的動作都輕盈了幾分。
眼下雖然還是亂糟糟的一片,但是,裴青州覺得,只要顧雪嬌的心思是清明的,他就不覺得害怕了。
他率先勒馬,策馬在前,示意轎子跟上。
轎子落下簾子,顧雪晴這才敢放松幾分。
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肢,又仔細地正了正頭上的發(fā)冠。
轎子平穩(wěn)地前行,顧雪嬌輕輕地打開一側的轎簾,從小窗外向外偷偷望著,
一排排身著宮裝的下人們在身邊魚貫經(jīng)過,富麗堂皇的景致慢慢地被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