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聲應(yīng)和道:“多謝陛下吉言,臣定當(dāng)不負(fù)所托,為君為國盡忠!”
花丞相飄飄然地回到了座位上,其他大臣也依次上前祝酒,太和殿內(nèi)一派其樂融融。
花夫人一把抓住了夫君的手臂,臉上的激動之色溢于言表,她低聲道:“陛下的意思是……”
花丞相點了點頭。
驚喜來得太突然,花夫人只覺得渾身一松,眼淚都快要下來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開口道:“那應(yīng)云的親事……”
“放心吧,有了陛下這句話,咱們還擔(dān)心應(yīng)云找不到夫家嗎?”花丞相示意宮女幫夫人倒酒,心里也是舒暢得不行:“等宴會結(jié)束以后,咱們馬上讓府里的人去江南采買綢緞和首飾,務(wù)必要讓應(yīng)云在賞花宴上大放異彩!”
花應(yīng)云坐在旁邊,聽著他們二人滿心歡喜地規(guī)劃著年后采購事宜,也不由得露出淡淡的笑容,舉起酒盞喝了一口。
朝臣們祝完酒以后,就輪到了各家的公子小姐們上前敬君以及表演才藝。
宮女們端著佳肴魚貫而入,在桌前放下各色菜式供客人們品鑒,全是宮外罕見的名貴菜品,長江一帶快馬加鞭運(yùn)來的莼菜和鱸魚,江南的胭脂鴨鵝,草原呈上的乳豬肥羊和牛肉,香氣四溢,引得人食欲大開。
然而皇帝沒動筷子,誰也不敢把目光放在菜肴上多停留一刻,于是眾人只能端坐在桌后,面帶笑容地欣賞著站在殿中的后生們,耐心聽完他們的祝酒詞。
宮宴向來只是用于鞏固君臣關(guān)系的方式之一,所以哪怕菜式再豐富,也只能看著它們逐漸冷卻,表面上浮現(xiàn)出涼透了的油光。
上官低垂著頭坐在婆母身邊,一雙杏眼死死地盯住桌上的碗筷,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身后的宮女輕喚了幾聲,見面前的這位小夫人依舊沒有應(yīng)答,只好上前兩步,靠近上官的耳邊,小聲道:“夫人,該您上去敬酒了?!?/p>
婆母見到上官這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心里更是一股無名火起,伸手在她的大腿上狠狠擰了一把,壓低了嗓門厲聲道:“大伙兒都等著你呢,快去敬酒?。 ?/p>
“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是你非要跟著我進(jìn)宮的,再擺出這個死人臉,惹了陛下的不快,那你就等著回家禁足吧!”
腿上傳來尖銳的痛感,上官用力閉了閉眼,壓抑住喉嚨里翻涌的情緒,才起身道:“兒媳明白?!?/p>
她把右手背在身后,似乎是拿了把什么東西,但很好地被裙擺遮掩住了,只留下寒光一閃。
只不過眾目睽睽之下,婆母不好再呵斥她,于是也強(qiáng)忍住心里的惱意,抬手整理起自己的耳墜,以此轉(zhuǎn)移注意力。
罷了,想來估計也是上官的娘家又給她送了些新首飾,左右翻不起什么風(fēng)浪,也就由著她去吧。
殿內(nèi)燈火通明,上官被燭光晃得幾乎睜不開眼睛,只能憑著直覺往主位的方向走去,她用指尖舉著酒盞,大半個手掌都隱在寬大的衣袖里,低聲道:“臣婦拜見陛下,拜見太后娘娘,拜見皇后娘娘?!?/p>
“祝陛下德隆望重、身體康泰,祝太后娘娘朱顏不改、無疾無憂,?;屎竽锬镌缛諔焉淆堊?,與陛下夫妻恩愛、舉案齊眉。”
她用余光掃向坐在主位下首的蘇青青,之前的瑞王侍妾已經(jīng)搖身變?yōu)榱巳缃駥櫣诹鶎m的瑜妃娘娘,雖然沒有穿戴太過繁重的首飾,卻面如桃花灼灼其華,可見其談笑間姿色動人。
而且蘇青青懷有身孕,陛下特許宮女在她的座位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毛絨毯子,腰間還墊有軟枕,整個人舒適又平和,一看就知道此女過得十分養(yǎng)尊處優(yōu)。
憑什么?
憑什么一個奴籍出身的侍妾,卻能得到帝王的疼愛,和全天下最金貴的首飾綢緞?
上官舉著酒盞的手開始微微顫抖,她大著膽子抬頭看了面前的皇帝一眼,只覺得多月不見,陛下變得比自己記憶中的模樣更加俊朗帥氣了,龍袍上的金絲絞線在燭光的照映下,盡顯其雍容華貴。
如果她當(dāng)時再大膽一些,再放開一些,直接學(xué)著那些奴婢爬床的樣子,強(qiáng)行挾持陛下把自己納進(jìn)房中,那么蘇青青如今的位置,如今的身孕,本就應(yīng)該是她上官慶蓉的!
想到這里,上官的目光里帶了些狂熱,她殷切地望向主位上的皇帝,柔聲問道:“陛下,您還記得臣婦嗎?”
“臣婦與您在去年的端午狩獵里說過話的,您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