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46章 漫長的終結(jié)（第1頁）

下墜感猛然襲來，光與影的碎片如風(fēng)暴般卷過視野，龐大的信息洪流涌入腦海，又轟鳴呼嘯著遠(yuǎn)去。

于生不知道自己在一片混亂中“墜落”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好像瞬間經(jīng)歷了不知多少次生與死的切換，但又好像只是單純被攪亂了意識，失去了對生死的感知——而后，他的意識才終于停止了這近乎永恒的墜落，輕飄飄的，仿佛被“送”到了某個地方。

他在黑暗中睜開眼睛，首先看到一座城，城中有高聳的尖塔如林，仿佛想要撐住天空般高高佇立，尖塔之間又連接著無盡的鎖鏈，皆被染成黑色，模仿著蛛網(wǎng)的形態(tài)。

城市之上，天空陰沉，群星稀疏，遍布著細(xì)密猩紅條紋的古怪天穹就像一層厚重而壓抑的殼，包裹著整個世界。

而后他又看到一群人，聚集在龐大的建筑物里，簇?fù)碇撤N巨大的計算設(shè)備，人群在廳堂中來來往往，緊張忙碌，他們皆無面目，只有朦朧的虛影，五官難辨。

最后他看到一座山，極高極高的山——仿佛要探向星空一般高聳著。

山腳下的城市無邊無際，城市中高塔林立；山頂上的廟宇恢弘而令人敬畏，神廟各處裝飾著蛛網(wǎng)的印記。

長長的臺階從山腳一直延伸到山頂，神廟前的平臺上飄揚(yáng)著顏色暗沉的旗幟，有僧侶的身影聚集在平臺上，仿佛簇?fù)碇撤N觀測裝置，一個聲音正在高喊，嘶啞而模糊的嗓音重復(fù)了數(shù)次，于生才能勉強(qiáng)聽懂那句話的意思——

“他們成功了！臨近的那些……他們建造了一顆太陽，用世界殘存的質(zhì)量與信息重塑了生息地……灰燼是可以存續(xù)的！”

于生的意識飄飄蕩蕩，不知何時落在神廟前，他穿過了那個呼喊的身影，聽到周圍的人群竊竊私語——他們討論著某個庇護(hù)所，討論著灰燼、錨點、觀察者效應(yīng)以及世界的存續(xù)。

但忽然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整個世界都凝滯在這一刻。

于生下意識抬起頭，看到眼前的神廟大門敞開著，里面一片昏暗混沌，一個龐大的影子在那黑暗深處注視著自己，他看不清那影子的模樣，只能看到祂有著宛若蜘蛛的下半身和一副女性的軀體，眼眸猩紅……就像天空那些細(xì)密詭異的條紋一樣的顏色。

一個聲音突兀地在于生腦海中響起——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來并不是每個世界的末日都持續(xù)了那么長時間?！?/p>

于生此時反而平靜下來，他沒有走進(jìn)神廟，而是干脆在大門前的石板地上坐了下來，看著陰影中那雙猩紅的眼睛：“末日還有時間長短的區(qū)別嗎？”

“有的，”那個聲音聽上去溫和而充滿耐心，“有的很快，紅色的傷痕瞬間貫穿了整個世界，于是所有人都來不及意識到末日的到來，一切就已經(jīng)結(jié)束；有的慢一點，他們尚有時間哀悼與恐懼，可以痛哭一場，或派出一支拯救世界的隊伍，進(jìn)行一次徒勞但并不漫長的掙扎；有的更慢一些，他們便可以好好規(guī)劃一次體面的道別，在慟哭與混亂之后迎來平靜，或是做一些……希望渺茫，但卓有意義的嘗試?！?/p>

于生猶豫了一下：“那……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