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fā)!”孟江探出頭,吼了一嗓子。
卡車發(fā)出一聲咆哮,緩緩駛出交通大隊的大門,車輪卷起一陣塵土,朝著北方的茫茫前路,一頭扎了進去。
車斗里,許向前迎著風,瞇起了眼睛。
內(nèi)蒙,烏蘭牧場,巴特爾……這些都只是過程。
他的目光越過眼前的田野和村莊,望向了更遠的方向。
白城,那位老領導,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
解放卡車像是鐵皮罐頭,在坑洼不平的國道上顛簸前行。車斗里,王鐵和王山兩兄弟剛開始還覺得新奇,伸著脖子看兩邊飛速倒退的莊稼和電線桿,沒過半天,就被晃得七葷八素,蔫頭耷腦地靠著行李打起了盹。
許向前卻毫無睡意。
他靠在車廂的角落,用帆布擋住撲面的風沙,眼睛半睜半閉,看似在養(yǎng)神,實則腦子飛速運轉(zhuǎn)。他像一頭潛伏的狼,用耳朵、用皮膚、用直覺去感受周圍的一切。
發(fā)動機的嘶吼、車輪碾過石子的脆響、孟江偶爾哼起的不著調(diào)小曲,都成了他分析判斷的素材。
孟江這個人,開車極穩(wěn),換擋、剎車都透著一股老練,但每到一個岔路口或者經(jīng)過村鎮(zhèn),他的眼神會下意識地掃過后視鏡,觀察車斗里的動靜。
他不是在看路,他是在看人。
許向前心中了然。王老虎派孟江來,果然不只是個司機。
卡車一路向北,綠色的田野漸漸被黃色與灰色取代,空氣也變得干燥起來。兩天后,當油表指針顫顫巍巍指向紅線時,卡車拐進了一個叫平江縣城服務站。
這地方與其叫服務站,不如叫個大車店。
幾間破敗的平房,一個加水的水龍頭銹跡斑斑,旁邊立著個手搖的油泵。
幾輛長途卡車稀稀拉拉停在院子里,幾個穿著油污工作服的漢子聚在一起抽煙,眼神懶散地瞟向進來的每一輛車,像是在打量一頭頭待宰的肥羊。
“下車活動活動,我去加油加水?!泵辖嘶穑瑥鸟{駛室跳下來,對車斗里喊了一聲。他點上一根煙,眉頭微皺,顯然對這里的氣氛也有些警惕。
王鐵和王山早就憋壞了,猴子一樣跳下車,舒展著筋骨。
許向前最后一個下來,不動聲色地環(huán)顧四周。
那幾個聚在一起的漢子立刻分出兩個人,晃晃悠悠地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為首的是個光頭,脖子上掛著一串不知道什么材質(zhì)的珠子,臉上橫著一道淺淺的刀疤,笑起來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