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58章 （第1頁）

"“……以洛水為誓，

絕無加害；那么司馬先生覺得，

自己將來對著洛水發(fā)下的這個誓言，自己會遵守嗎？”

司馬懿：…………

司馬懿鼓著眼睛瞪著他，

一雙眼珠里滿是血絲，

活像一個通紅的玻璃球。穆祺等了一等，

眼見司馬懿似乎拒絕回答（當然，這也是很正常的，

畢竟司馬仲達肌肉失控，

口水橫流，

舌頭都要堵住氣管，實在憋不出什么好話來），

只好嘆一口氣，公布了答案——高平陵之變發(fā)生之后的正月初六，

司馬仲達指洛水為誓，許諾保全曹爽性命；正月初十，廷尉遂控告曹爽圖謀叛亂，其家人黨羽皆被問罪；至正月十五，“收爽兄弟及其黨羽何晏、丁謐、鄧飏、畢軌、李勝、桓范等，族誅之”。

“正月十五的時候誅人三族?！蹦蚂鞲锌溃骸八抉R先生好狠的心吶！”

的確是好狠的心。大明朝時嚴世蕃嚴小閣老和人吵架，口口聲聲“老子正月十五還殺過人”，看起來兇神惡煞，但實際上只是色厲內(nèi)荏的口嗨，純屬放屁的夢囈——大明朝有權(quán)力sharen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飛玄真君萬壽帝君，至高無上的皇帝老子；殺誰不殺誰，輪不到一個大臣自說自話；而皇帝老子顧惜聲名，是絕對不會在過大年的時候sharen添堵的。畢竟“大過年的”，可以算中華上下五年，整張臉漲得比咸鴨蛋還紅——穆祺側(cè)耳聽了片刻，實在分辨不清這些含糊而憤怒的嚎叫，只好嘆一口氣：

“當然，被閣下晃得閃了腰的也不止蔣濟一個。當初高平陵之變時，洛陽城中支持司馬先生的其實不在少數(shù)。大家對曹爽專權(quán)都很不滿，也樂見司馬先生出面解決問題；不僅太尉蔣濟為閣下作保，曹爽所親信的殿中校尉尹大目也服從閣下的調(diào)遣，出面勸說曹爽投降；侍中許允主動向閣下示好，到曹爽軍中宣讀太后的諭旨——在那個時候，想必他們都以為司馬先生是忠貞為國，自己做的是周勃、霍光安定天下的事業(yè)，只要解除曹爽的權(quán)力，朝廷又會回歸正軌，一切都可以好轉(zhuǎn)起來?！?/p>

“然后嘛，然后司馬先生就在正月十五殺了人。直到這個時候，洛陽的高官們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司馬先生到底想做的是什么——可惜，木已成舟，縱使聚九州之鐵，亦不能鑄此大錯了。只能說，司馬先生積年所攢下的名聲，真是換了一個好價錢?！?/p>

曹爽為什么相信司馬懿不會殺他？因為河內(nèi)司馬氏世毓名門，想來干不出翻臉不認的齷齪事；蔣濟等朝廷高官為什么會支持政變？因為司馬懿前幾十年的曹魏忠臣形象真正是盡善盡美、略無挑剔，完全可以寄托大事；可以說，整場高平陵之變中最大的資本，不是司馬師的什么“死士三千”，而是河內(nèi)司馬氏及司馬仲達幾代人近百年的道德聲望；司馬懿規(guī)行矩步一輩子，臨了了將家族名聲全數(shù)變現(xiàn)，直接來了個兩頭吃——僅以收益而論，簡直能算是漢末以來最成功、最出色的投資；區(qū)區(qū)一句“好價錢”，還真是小瞧了司馬氏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