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景明看著父母震驚乃至帶著一絲恐懼的眼神,心中百味雜陳。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干澀,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
“爸,媽,你們現(xiàn)在……明白了嗎?館主教的,和你們想的……不一樣。我學(xué)的,也不是普通的武術(shù)。”
許洪的目光艱難地從那堆徹底報廢的鐵樺木碎片上移開,喉嚨滾動了一下,臉上憤怒早已被驚駭取代,但長久以來形成的觀念讓他仍下意識地掙扎反駁,只是底氣已然不足,帶著幾分尷尬和虛弱:
“那……那也不行……練武歸練武,學(xué)……學(xué)總不能不上……”
知道來硬的不行,許母也紅著眼圈,聲音哽咽地開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景明啊,爸媽都是為你好……你說你不讀書,將來怎么辦?就算功夫再厲害,也得吃飯過日子啊……那個館主他再厲害,能管你一輩子嗎?聽媽的話,好好上學(xué),武館咱們周末去,行不行?”
許爺爺許桂順也在一旁嘆氣搖頭:“景明,凡事要三思啊。退學(xué)這事兒,太大了……”
然而,此時的許景明心意已決,見識過更為廣闊的天地,他如何還能甘心困于平凡的校園?家人的勸說,此刻在他聽來,卻如同井蛙語海,難以真正入心。雙方的觀念差距實在太大,這場談話最終不歡而散,家中氣氛降到了冰點。
第二天,許景明照常去上學(xué),只是心情沉重了許多。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剛離開家,許洪、許母和爺爺許桂順便一同出了門,徑直朝著八極路的希望武館而去。他們決定,必須親自找那位神秘的少年館主談一談!
到了武館,推開那扇門,看到的依舊是少年館主窩在蒲團上看劇的景象。對于許家三人的到來,他似乎毫不意外,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許洪作為一家之主,率先開口,語氣盡量客氣但帶著不滿:“館主,我們今天來,是想問問關(guān)于您讓景明退學(xué)的事……”
許母接著道:“是啊,館主,孩子還小,前途不能兒戲啊……”
許桂順也試圖講道理:“館主,您是高人,教孩子功夫我們感激,但這學(xué)業(yè)一事,是否再斟酌……”
少年館主全程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任憑許家人如何勸說、質(zhì)疑、甚至略帶懇求,他只是打著太極,來回推諉。
“修行之路,自有其規(guī)?!?/p>
“世俗學(xué)業(yè),于他已是羈絆。”
“如何選擇,在他自己?!?/p>
“與我多說無益?!?/p>
他的話不多,卻總能輕飄飄地將許家人的焦急與擔(dān)憂擋回去,態(tài)度淡漠得令人無力。許家人磨了一整天,嘴皮子都快說干了,卻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得不到任何實質(zhì)性的回應(yīng)或保證,反而愈發(fā)覺得這位少年館主深不可測,難以溝通。
直到傍晚,許景明放學(xué)來到武館,一推門,看到父母和爺爺都圍在館內(nèi),臉色都不太好看,他立刻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他心中一驚,生怕家人不知輕重的話語惹惱了這位來歷神秘、手段通天的館主,正想開口解釋什么——
“你回來了。”
少年館主淡淡開口,打斷了許景明即將說出口的話。他甚至沒看許家人一眼,目光直接落在許景明身上。
“他們的話,于我如浮云?!鄙倌牮^主仿佛能看透許景明的擔(dān)憂,隨口說了一句,然后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地問道:“我只需你一個答案。你的選擇,是什么?”
剎那間,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許景明身上。許家人眼神復(fù)雜,帶著最后的期盼和緊張。
許景明沉默了一下,看了看滿臉焦急的家人,又看了看深不可測的館主,最后掙扎著問了一句:“館主……難道……不能兩者兼顧嗎?”
少年館主聞言,只是嘴角微勾,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靜靜地看著他,并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