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允嫻一聽這話,臉色驟變,“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是說本宮要博憐惜?謝知意,你也不瞧瞧自己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個蠻族公主,靠著幾分姿色上位了,就敢編排起本宮來了?”
周圍的嬪妃們紛紛低下頭,假裝整理衣袖或是擺弄帕子,眼角的余光卻不住地往這邊瞟。
“貴妃娘娘什么事都愛往自己身上攬嗎?”謝知意眸光流轉(zhuǎn),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
方允嫻被這話堵得一噎,臉色由紅轉(zhuǎn)青,她指著謝知意的手都在發(fā)顫,聲音卻拔高了幾分:“你個卑”
“皇后娘娘駕到!”內(nèi)侍的通報(bào)聲,打斷了方允嫻的粗言惡語。
皇后余少云身著明黃色鳳袍,在一眾宮女太監(jiān)的簇?fù)硐戮彶阶呷氲钪?,她穩(wěn)穩(wěn)地在鳳椅上坐下。
眾嬪妃斂衽行禮道:“妾身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p>
“都起來吧。”余少云抬了抬手,目光落在方允嫻身上,“本宮還未進(jìn)殿門,就聽見貴妃的聲息了,這是起了什么爭執(zhí)?”
“娘娘來得正好!”方允嫻梗著脖頸往前半步,語氣里滿是憤憤,“佳婕妤仗著身懷六甲,竟含沙射影說這后宮有人專靠博陛下憐惜上位!她一個蠻族來的,不過得了幾日圣寵,就敢這般編排旁人,眼里何曾有過宮規(guī)祖制?”
“多大的事,也值得貴妃動這般大的肝火?!庇嗌僭普Z氣輕淡,似在安撫,目光卻已轉(zhuǎn)向謝知意,“佳婕妤這臉色瞧著當(dāng)真不好,眼下烏青這般重,可是夜里未能安歇?”
謝知意扶著霜降的手微微欠身,聲音帶著幾分病氣的虛軟:“勞皇后娘娘掛懷,妾身夜里總泛酸水,輾轉(zhuǎn)難眠,故而有些不適?!?/p>
“懷龍裔本就辛苦。”余少云端起茶盞,指尖輕叩青瓷盞沿,眼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暗喜,語氣卻愈發(fā)溫煦,“前兒個御醫(yī)院新制了安神香餅,摻了紫蘇、陳皮,最能壓反胃之癥,回頭讓吟芳給你送去。若是實(shí)在熬不住,便在清極院靜養(yǎng),不必日日來受這份累,仔細(xì)護(hù)著龍裔才是首要的。”
她話音稍頓,目光在謝知意那片慘白的面容上停頓片刻,復(fù)又慢悠悠轉(zhuǎn)向方允嫻,添了句:“畢竟這后宮之中,能為陛下綿延子嗣,原是天大的福分,斷不可輕忽。貴妃以為呢?”
這話如同一根細(xì)針,精準(zhǔn)刺中方允嫻多年未孕的隱痛。
“娘娘說的是?!狈皆蕥估浜咭宦?,盡顯內(nèi)心的不滿。
“時辰差不多了,該往慈寧宮去了?!庇嗌僭铺址隽藫岽乖诙叺牧魈K,“佳婕妤這臉色瞧著實(shí)在不好,若是撐不住,便回清極院里歇著,不必跟著去了,本宮會替你跟太后解釋的?!?/p>
“謝娘娘體恤,只是去給太后請安是本分,妾身還能撐住?!敝x知意擔(dān)心經(jīng)她一番解釋后,沈太后會來問罪。
“既如此,便動身吧?!庇嗌僭破鹕硗庾摺?/p>
宮門外的轎輦按位份排得整齊,眾嬪妃依次上轎,浩浩蕩蕩地往慈寧宮去。
到了慈寧宮,眾嬪妃按序請安,沈太后在軟榻上抬了抬手,聲音帶著幾分蒼老的平和:“都起來吧。”
她目光落在謝知意身上時,稍作停留,“佳婕妤這臉色怎么這般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