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柳良人這些年一直深居簡出,除每日來啟元宮請安,再無外出行跡,也沒有與哪位嬪妃走得近?!标惒葚S垂著眼瞼,如實稟報。
“不出宮門,不與他人往來,瞧著是安分守己,可也像是在刻意避嫌?!庇嗌僭品畔虏璞K,瓷蓋與杯沿相觸發(fā)出清脆一響。
“娘娘所言極是,柳良人出身風月場,最懂借勢借力的道理,斷不會白白放過任何可乘之機。這些年看似沉寂安分,實則怕是一直在暗中觀望盤算,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便要出手。她越是藏得深,越說明心里揣著不能讓人知道的事,害得柔美人一事,未必與她無關(guān)?!标惒葚S順著話頭接道。
余少云贊許地笑了笑道:“她能從市井風月場走到良人位分,靠的從不是安分。那些察言觀色、借勢借力的手段,如今不過換了副模樣藏著罷了。柔美人那事,她便是沒親自動手,也定在暗處遞了消息、指了路子?!?/p>
“娘娘,這半日奴才只查了柳良人的出入情況,瑞寧宮的宮女太監(jiān)們往來如何,尚未來得及細查。懇請娘娘再寬限些時辰,容奴才仔細盤查,定能揪出些蛛絲馬跡?!标惒葚S請求道。
“本宮就再給你三天時間,無論如何,這事總得有個‘交代’。”余少云語氣沉穩(wěn),目光卻透著不容置喙的意味,“柳良人既入了這盤棋,便由不得她脫身。即便找到確實的證據(jù),但只要有蛛絲馬跡證明是她所為,那這宮里的‘公道’,也得朝著該去的地方落下?!?/p>
她心里清楚,過了二十多天了,五城兵馬司未必能抓住早已逃遠的王二,這案子的幕后之人,終究要落到柳月素頭上。
“奴才明白,奴才定當盡心竭力,仔細盤查瑞寧宮上下,定不辜負娘娘的囑托,三天之內(nèi)定給娘娘一個滿意的回話?!标惒葚S下跪叩首道。
余少云抬手,示意他起來,“去查吧?!?/p>
“奴才告退?!标惒葚S又磕了個頭,起身退了出去。
晚膳過后,直至亥時初刻,長春宮那邊依舊毫無動靜,既沒人來求見,更別提急召太醫(yī)的消息了。
這讓余少云疑竇叢生,焦躁更甚,這已是第四次下藥,謝知意的胎為何仍穩(wěn)如磐石?
“吟芳,那藥,當真能讓人滑胎斷孕?”余少云盯著燭火,聲音里帶著幾分焦躁,顯然已開始質(zhì)疑藥效。
“游醫(yī)是這般保證的?!币鞣紘肃橹卦?,聲音細若蚊蚋。
“既是有用,佳婕妤為何至今無事?”余少云猛地抬眼,厲聲追問,燭火映得她眼底寒光畢露。
吟芳被問得啞口無言,半晌才擠出一句:“奴、奴婢也不知……”
“廢物!”余少云重重一拍,案上的茶盞被震得輕顫。
吟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金磚上,連聲道:“娘娘息怒!是奴婢該死!都怪奴婢沒能細查那游醫(yī)底細,才讓娘娘白白費心!求娘娘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這就去御膳房問個明白!若真是劉御廚按吩咐下了藥,那便是藥有問題;可他若敢陽奉陰違,壞了娘娘的大事,奴婢定將他捆來,任憑娘娘處置!”
這番話巧妙地將責任推給劉御廚,既避開了自己尋藥不當?shù)倪^失,又給余少云遞去一個臺階,畢竟比起承認藥石無用,追究下屬的背叛更能宣泄怒火。
余少云聽出她話中機鋒,眼神冷了幾分,卻未再緊逼。
沉默片刻后,她緩緩開口:“好,你便去問問劉御廚,到底是藥沒用,還是他膽子肥了,敢糊弄本宮?!?/p>
“是!奴婢這就去!”吟芳如蒙大赦,又磕了個頭便要起身,卻被余少云叫住。
“等等?!庇嗌僭铺ы此?,目光銳利如刀,“你告訴劉御廚,若查實是他的問題,他在宮外的那對兒女,往后便休想再見天日?!?/p>
吟芳心頭一顫,連忙低頭應道:“奴婢記下了,定當一字不落地轉(zhuǎn)告劉御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