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節(jié),也是江啟年和江示舟在舅舅家吃年夜飯的第三年。
自從江示舟也找到了穩(wěn)定工作,舅舅便開始邀請他們來x市過年。一方面是希望能在資助關系結束后繼續(xù)維系與兄妹倆的親緣關系,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對某種“危險信號”的后知后覺——年齡相近的親兄妹自情竇初開的十幾歲起就相依為命,如今快三十歲了還住在一個城市,也沒有任何婚戀上的動靜,這不得不讓他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好在“亂倫”這項罪名足夠禁忌,因而也是個嚴重到不可能輕易出口,同時又難以證實或證偽的指控。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暗指對方“亂倫”的嚴重性,不亞于指控對方偷竊或吸毒。
于是,他只能不厭其煩地在飯桌上旁敲側擊:
“現在啟年都二十九歲了,小舟也快二十七歲了,雖然你們兄妹倆感情好是好事,但你們倆到現在都不結婚,也不能這樣一輩子……”
沒等舅舅說完,江示舟就停下筷子,先撇了一眼旁邊的江啟年,又一臉不以為然地道:
“誒,舅舅——您可別亂講,誰跟他感情好了?我沒結婚是我自己的事,我也不知道我哥干嘛這么大年紀了還不結婚,跟我可沒關系哈。何況他不結婚我也不好意思先結婚啊,要催婚您對著我哥催就行了,催我沒什么用的。”
眼見江示舟三言兩語就嫻熟地完成了一整套“割席斷交”加上“禍水東引”,江啟年的嘴角不禁抽搐了兩下。面對舅舅隨之而來的炯炯目光,他還是維持住了表面的祥和,一邊回著話,同時在餐桌下偷偷踢了江示舟一腳。
“舅舅,您也看到了,我一個男的,快三十了沒房沒車,還有個家暴坐牢的親爹,誰家敢把女兒嫁給我這種人啊?而且您說我那爹要是關一輩子或者沒了也就算了,這不馬上又要放出來,我現在躲都來不及,哪還有心思精力拖著老婆孩子等他找上門?!?/p>
沒房倒是真的,但車目前還是有的,只不過在江示舟名下,雖然她親自開車的次數簡直是屈指可數。
不過反正很快也要賣掉了。
舅舅聽言皺了皺眉——這倒確實是一些現實到無懈可擊的理由,于是這皮球又被踢回江示舟這邊。
“那你呢,小舟?現在這年頭,又是在大城市里,也沒什么你哥結婚你才能結婚的舊規(guī)矩,你一個女孩子結婚也不需要有房有車,嫁妝什么的舅舅也可以給你籌備起來,到時候你就從舅舅家出嫁也行啊。”
這回,江示舟使出的招數是“壁虎斷尾”。
“哎,舅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什么德性,現在也沒好到哪里去,腦子有問題的男的才會看上我吧?!?/p>
……死丫頭,反催婚就反催婚,擱這兒罵誰腦子有問題呢?
不甘示弱的江啟年迅速從旁補上一句:
“對啊,我也覺得腦子有問題的人才會喜歡我妹。同樣地,我看智商有問題的女的才會看上我——啊痛痛痛江示舟你掐我干嘛?”
“……誰叫你說腦子有問題的人才會看上我?!?/p>
“那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你生什么氣啊?”
“……我這么說自己可以,你這么說我不行?!?/p>
“行行行,我的錯,我收回這句話,只有腦子最聰明長得最帥人品最好的人才會看上我妹,可以了吧?”
“……江啟年,你能不能給我閉嘴???”
就在氣氛變得劍拔弩張的前一刻,舅舅趕緊在對面打圓場:
“好了好了,都多大人了還吵得像小孩子一樣,啟年你做哥哥的也讓著你妹妹,小舟你做妹妹的對你哥也要尊重一點,要是被外人看到多不好?!?/p>
此時已是飯過三巡,桌上已是杯盤狼藉。江啟年順勢起身,繞過飯桌,在舅舅身后朝江示舟做了個鬼臉,緊接著就使出一招“金蟬脫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