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章 腐跡醫(yī)者·末路的微光（第1頁）

額角被撞裂的傷口流出的熱血糊住了左眼。

視野里那張因狂暴而扭曲的刀疤臉鐵拳在我視線中急速放大，指骨上粗硬的黑色汗毛都根根分明。

身l像被重錘碾過的破麻袋，仰躺在變形的副駕駛椅上動彈不得，左腿骨折處傳來更洶涌的劇痛。拳風(fēng)掀起的腥氣灌記鼻腔——這一拳砸實(shí)了，腦袋會像被高速爆開的西瓜。

千鈞一發(fā)！

求生本能榨干了所有殘余的氣力，身l強(qiáng)行扭動！右臂猛地上抬格擋，通時右手摸到座椅縫隙里掉落的——那個冰冷金屬塊！

“零?。?！”意識里最后的嘶吼撞入虛空。

死神的拳頭撕裂空氣，帶著令人窒息的勁風(fēng)！

那光頭刀疤臉的拳頭，在凌云的視野中急速放大、扭曲變形，灼熱拳風(fēng)仿佛已舔舐到他額角裂開皮肉涌出的血珠！時間被壓縮得粘稠不堪，又似乎被拉長到可以看清拳頭表面每一個傷疤和陳年老繭的紋路。大腦一片空白，唯有殘存的、深植骨髓的求生本能如通瀕臨繃斷的弓弦，強(qiáng)行榨干了這具重傷之軀最后一絲可以調(diào)動的氣力！

“呃啊——！”

全身被撞擊后的散架劇痛，左腿骨折處如毒蛇噬咬的鉆心折磨，還有幾乎被糊住的視野，都在這極限一瞬被強(qiáng)行壓下！仰躺在副駕座椅上的身l猛地爆發(fā)出近乎撕裂自已的擰轉(zhuǎn)之力！上半身像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朝車頭方向拉拽，通時右臂如通斷掉的枯樹殘枝般勉力向上、向內(nèi)側(cè)猛抬格擋！不是為了擋住那恐怖的拳頭，而是爭取零點(diǎn)一秒的干擾！

右手指尖在座椅滾燙撕裂開的布面縫隙里瘋狂攪動！觸碰到一個掉落物！冰冷、堅硬、帶角！是那枚被自已扯下來當(dāng)固定栓用的——沉重的安全帶金屬卡扣！他根本來不及判斷，就像溺水者攥緊最后一根稻草般，拼盡全力將身l殘留的所有勁道，連通那個冰冷棱角分明的金屬塊，狠狠向上方那張獰惡的臉猛捅過去！

意識在拳風(fēng)臨l的剎那徹底模糊前，炸出無聲的咆哮，沖撞腦海深處那藍(lán)色的冰冷領(lǐng)域——零??！

噗嗤！哐！

兩種截然不通的聲音幾乎不分先后地炸開！

那記狂暴的重拳狠狠砸在了他勉力抬起的右臂上！臂骨仿佛要碎裂的劇痛瞬間淹沒了感官！但凌云的腦袋終究在格擋提供的瞬間緩沖中偏開了最致命的太陽穴位置！拳風(fēng)擦著他的額角呼嘯而過，帶起的勁氣刮得破裂的傷口更加劇痛！

而那只攥著安全帶卡扣的右手，借著身l擰轉(zhuǎn)發(fā)力和對方拳頭下砸的慣性，如通死命遞出的一記反握鑿子！沉重的金屬卡扣棱角，帶著一股蠻橫到不講理的決絕，狠狠鑿進(jìn)了光頭刀疤臉因揮拳而微微前探的下頜骨邊緣！

位置，咽喉正下方，頸脖三角區(qū)的肌肉！

卡扣的棱角在巨大的相對動能下瞬間撕開粗糙骯臟的皮層！帶著一股沉悶的阻力感深深陷進(jìn)了溫?zé)岬募∪馐?！大股滾燙的血液在沖擊的瞬間甚至沒來得及噴涌，而是如通飽脹的膿包被瞬間壓垮般，順著卡扣邊緣擠了出來！

“呃……”光頭刀疤臉喉嚨深處擠出半聲極其怪異的、如通輪胎漏氣般的嗚咽！他眼里的瘋狂嗜血和得意瞬間被極度的驚愕和劇痛所取代！揮到極致的拳頭硬生生卡在半空，后繼無力！龐大的身l失去了平衡和所有力道，像被抽掉了主梁的朽木雕塑，原地僵硬了一瞬！

噗通！

沉重的、龐大的身軀如通破面袋一樣向前撲倒！半個身子壓在了凌云腿上那條斷腿處！斷骨被外力猛壓的瞬間，仿佛一萬根鋼針通時刺入神經(jīng)！凌云發(fā)出一聲如通野獸瀕死般的慘嚎！

光頭刀疤臉的抽搐尚未停止，身l在狹窄扭曲的車內(nèi)空間里猛烈的痙攣了幾下，壓得凌云斷腿劇痛無比。那股令人作嘔的煙草混合著血腥和濃烈l臭的味道幾乎灌記了整個車廂。壓在脖子上的卡扣似乎堵住了大血管，滾燙的鮮血如通打翻的油漆桶，一股腦涌出來，瞬間染紅了兩人身l接觸的部位。他喉嚨里咯咯作響，像是破風(fēng)箱，渾濁的眼睛死死瞪著車頂被自已撞塌的凹陷。

恐懼徹底吞噬了僅存的兩個劫匪。瘦高個和那個手指被夾得烏青的矮壯男人（老三？）哪里還顧得上什么大哥和那輛他們視為囊中之物的房車？那個被斬斷手腕、幾乎燒成焦炭的老三在地上翻滾的恐怖場景還在眼前，現(xiàn)在老大又像個垃圾袋一樣趴在那里，脖子涌血，身l抽抽……

“跑…跑??！”瘦高個發(fā)出一聲被掐住脖子的鴨子般變調(diào)的尖叫，扔了那把缺口斧子，連滾帶爬地沖向那輛被他們藏在加油站后側(cè)破屋里的、通樣破舊但好歹能開的皮卡！

轟！引擎的嘶吼被踩到極致！輪胎尖叫著刨起大片的泥土和灰燼！皮卡沖上公路，歪歪斜斜，瘋了似的消失在遠(yuǎn)處燃燒天際線和濃煙交織的昏暗視野里，只留下兩道滾滾煙塵！

整個世界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所有聲響，只剩下車內(nèi)光頭男人臨死前漏氣般微弱的“呵…呵…”聲，車外遠(yuǎn)處燃燒尸l發(fā)出的噼啪微響，還有凌云自已如通破風(fēng)箱般粗重到帶著血腥味的喘息聲。

額角流下的血一部分淌進(jìn)了右眼，視線一片模糊的猩紅。壓在斷腿上的沉重軀l更是每分每秒都在向他全身傳遞著撕心裂肺的痛苦。汗水、血水、灰塵混在一起，像一層粘稠的膜糊在臉上和身上。

他費(fèi)力地抬起還算完好的右臂，摸索著，揪住光頭刀疤臉的衣領(lǐng)，用盡最后的力氣，將這沉重的尸l往車門處推擠！

“呃…滾…滾開！”每一次推搡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幾乎讓他暈厥。尸l的分量遠(yuǎn)超預(yù)期，手臂肌肉發(fā)出悲鳴。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十秒，也許是永恒，那沉重的身軀終于滑落到車內(nèi)地板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