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的辛辣還在喉間打轉(zhuǎn),沈世借著杯沿的遮擋,打量身旁的唐淮舒。對方指尖仍抵著杯壁,碎鉆耳墜隨呼吸輕輕晃,那截露在襯衫領口外的脖頸,在酒吧曖昧的光里泛著玉般的冷白,倒比杯里的琥珀色的酒更漂亮幾分。
“老板常來自己的酒吧‘巡視’?”
沈世先開了口,依舊只是側(cè)目,連身體都懶得轉(zhuǎn)過來,目光卻掠過唐淮舒襯衫袖口,那里別著枚銀質(zhì)袖扣,刻著極小的
“tang”
,打磨得發(fā)亮,不像臨時搭配的裝飾,倒像常年佩戴的習慣,透著點不動聲色的規(guī)整。
唐淮舒聞言,轉(zhuǎn)過身,眼底還帶著剛才的笑意,指尖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酒杯,琥珀色酒液跟著漾開淺弧。
“偶爾。大多時候是來躲清凈?!?/p>
她略作停頓,目光掃過舞池里扭動的人群,語氣也散漫了些,“這里的熱鬧,看久了也膩。”
這話倒讓沈世挑了下眉。
淺藍眼眸里的探究又深了些,她晃了晃杯子,酒液在杯壁劃出淺淡的弧。
“躲清凈的老板,倒會幫陌生人解圍,你人還怪好的。”
“不算陌生人。”
唐淮舒的視線落回她臉上,沒繞彎子,“昨天在馬術俱樂部見過你,穿pikeur的米白色騎馬裝。”
唐淮舒垂眸抿了口威士忌,睫毛在眼下投出淡影,腦海里忽然清晰浮現(xiàn)出昨天的畫面。
昨天全場唯一的東方面孔,穿著一套定制的pikeur米白色騎馬裝,收腰剪裁襯得她肩背線條愈發(fā)利落,深棕馬靴踩在沙地上,發(fā)出輕而脆的響。
最讓人印象深的是那匹馬。那是俱樂部里出了名的烈馬,性子躁得很,前幾天還差點把馴馬師踢骨折,沒人敢輕易靠近,連喂料都得隔著三米遠。
可到了沈世手里,乖順得像被馴服的幼獸。她連馬鞭都沒拿,輕勒韁繩,身體隨著馬的步伐微微起伏,沒有半分生澀。待馬跑起來時,不是馬術表演里規(guī)規(guī)矩矩的慢跑,是近乎失控的狂奔。
她鬢邊的墨發(fā)被風掀起,淺藍眼眸凝著股冷冽的銳光,連馬尾甩動的弧度里,都透著股久經(jīng)賽場的颯爽。馬跑起來的速度快得驚人,蹄聲密集得像急促的鼓點,俱樂部外圍的圍欄都在視野里飛速倒退。她沒做任何花哨的馬術動作,只是微微俯身,雙手穩(wěn)握韁繩,任由馬盡情撒野,姿態(tài)里沒有半分狼狽,像是在駕馭一陣風。沖過終點停下時,那匹剛才還暴烈的馬,竟主動側(cè)過頭,用腦袋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背,像在撒嬌。
沈世反應了一會才想起昨天確實去過那處,私人管家說那是邁阿密最好的俱樂部,她便去了,本想找匹真正能讓她提勁的烈馬,可最后騎的那匹,雖說是俱樂部里最難馴服的,但比起在上個世界的馬還是差了點。她確實太久沒碰過馬了,昨天不過是湊活著跑幾圈,權當解悶過癮。
沒想到竟被這人撞見了。
“觀察這么仔細?”
沈世的聲音終于有了些起伏,添了點不易察覺的興味。
“畢竟像你這樣的人,很難不注意。”
唐淮舒說得坦誠,沒有半分討好的刻意,“東方面孔配淺藍眼睛本就扎眼,更別說整個俱樂部里,沒人比你騎得更好?!?/p>
“我想,俱樂部應該給你付費?!碧苹词娴恼Z氣里摻著點調(diào)侃。
“嗯?”沈世回了一個鼻音。
“畢竟這么精彩的騎術,那些只懂湊個熱鬧、附庸風雅的無趣人能瞧見,本就該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