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6章 炕頭夜話，男主外女主內(nèi)，這日子有盼頭了?。ǖ?頁）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窗外北風(fēng)呼嘯，卷著零星的雪沫子拍打在糊了紙的窗欞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西屋里，那盞昏黃的煤油燈被撥亮了些，光暈柔和地鋪灑開來。

林月娥默默擦干了臉上的淚痕，先前那股子驚魂未定后的激動與幸福感還縈繞在心頭，讓她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像是踩在云端。

她看了一眼地上那堆積如山的“好東西”，又看了一眼正彎腰將小雪放在炕上，細(xì)心幫女兒脫掉小棉襖的陸青山，鼻尖又是一酸。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轉(zhuǎn)身走向冰冷的灶臺。

日子，總得過下去。

而且，好像……真的能越過越好了。

陸青山安頓好小雪，讓她在炕上自己玩幾顆糖果，便開始動手整理西屋的物資。

那一大捆雪白的棉花，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來，感受著那蓬松柔軟的觸感，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妻女穿上新棉襖、蓋上新棉被時溫暖的笑臉。

他將棉花和那幾匹嶄新的布料，都搬進(jìn)了東屋，打開那只空了大半的舊炕柜，將它們整整齊齊地放了進(jìn)去。

柜子里終于不再是空蕩蕩的回聲，而是被填滿了沉甸甸的希望。

新買的搪瓷盆、碗、盤子和筷子勺子，他拿到灶房，舀了熱水，仔仔細(xì)細(xì)地燙洗了一遍，擦干水漬，放在了那個歪歪斜斜的破碗架上。

原本空落落的碗架，此刻也因?yàn)檫@些嶄新的物件，顯得有了幾分生氣。

灶房里，林月娥已經(jīng)生了火。

火苗舔舐著鍋底，發(fā)出嗶剝的聲響。

她將白天剩下的半盆狍子肉湯倒回鍋里，又添了些水，然后把陸青山剁好的一塊狍子肋排也放了進(jìn)去。

沒一會兒，濃郁的肉香便混合著柴火的煙火氣，從灶房里飄了出來，勾得人肚里的饞蟲直叫喚。

小雪聞到香味，從炕上骨碌爬起來，光著小腳丫就想往地上跑，被陸青山一把撈了回來，給她套上小棉鞋。

“慢點(diǎn)兒，小饞貓，飯馬上就好。”

晚飯很簡單，卻又是這個家從未有過的豐盛。

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燉狍子肉排，肉燉得爛熟，骨頭都幾乎要酥了，湯汁濃稠油亮。

旁邊是一盆白米飯，為了省著吃，林月娥還是摻了些高粱米，但那雪白的米粒在燈光下依舊誘人。

一家三口圍著炕桌坐下。

小雪早就迫不及待，陸青山夾了一塊沒什么骨頭、燉得軟爛的肉塊，吹涼了些，塞進(jìn)她張得大大的小嘴里。

小丫頭滿足地瞇起眼睛，腮幫子鼓鼓地咀嚼著，含糊不清地喊著。

“肉……香……”

林月娥小口小口地吃著米飯，細(xì)細(xì)地嚼著，仿佛想把這來之不易的滋味深深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