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少年回答,林家弟子的聲音已經(jīng)淹沒了大堂,直到林家主猛地拍了一下扶手才靜了下來,但家主這不反駁的模樣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葉墨燼心中的怒火漸消,反倒有點同情起少年來,都說孩子闖禍時希望得到關(guān)注,只怕對少年而言也是一樣的吧。
當葉墨燼帶著無限關(guān)愛的目光望向大堂中的少年,卻見少年一臉不滿,孤傲地揚起了下巴,小袖一甩背到身后,“我為林家流血流汗付出無數(shù),你們不懂還敢說我不配?!”
“胡說八道,要真是這樣不妨說來聽聽,你為我林家付出了些什么?”
少年從鼻間發(fā)出一道冷哼:“當年林家大難,寸步難行,是我去向世交蔡家送的信!”
眾人發(fā)出了一陣哄笑,“那年大雨,林家積水難行,你非要借送信之由逛街玩鬧,最終還不是信丟了才回來。”
少年不見尷尬,依舊高手風范,“去山間采藥時,我可是為大哥擋過一劫還為此受了傷!”
這次依舊沒等葉墨燼對少年的印象有所改觀,又有人道:“呵,你自己設(shè)計陷阱陷害大哥又自己誤入其中,現(xiàn)在還有臉說,還不是大哥背你回來的!”
少年微微焦急:“好歹我還念兄弟之情,天天幫你們打飯?!?/p>
“期間你又偷吃了多少……剛剛是不是你又去灶房下藥了?”說話的一人擔憂道,“你打飯的日子里都不用仇家找上門來林家就要快被你餓得覆滅了?!?/p>
“……”
葉墨燼目瞪口呆,似乎已經(jīng)看清了少年的真面目,少年似是氣急,還在羅列著他的光輝事跡,而其他少年們一一指控他的罪狀,雖然不合時宜,葉墨燼還是忍不住在心底啞然失笑。
“行了?!毖垡娛虑椴皇芸刂频芈o邊際地延展了開來,林家主無奈地一嘆,揮了揮手,一眾人擼起袖子就上前把少年架了起來,按跪在葉公子面前。
“我說不是我,你們怎么就不信呢?”少年滴溜溜地轉(zhuǎn)著漆黑的眼珠,看著就像是偷了腥的小狐貍,“今日我可是才剛進門,哪有時間去折騰這些事。”
“我已經(jīng)問了,半個時辰前有人看到你回來,你有充足的時間折騰。”
一道平淡得沒有什么起伏的聲音響起,林家的嫡長子在林家主右下首正襟危坐,而又目不斜視,少年暗中撇了下嘴角,然后眼巴巴地轉(zhuǎn)向葉墨燼。
少年雖然行為惡劣,但也不是要命的事情,再加上怎么也是林家的人,葉墨燼有報復(fù)之心,卻實在想不好該怎么做。
和少年對視了片刻,少年仿佛早就料到了他的為難,明凈的眼里看著可憐兮兮聽憑處置,實則分明肆意嘲弄有恃無恐,也不知這般漂亮的皮囊下怎么就長歪了芯子。
林家的嫡長子在這時輕叩了兩下木椅的扶手,吸引了整個大堂的注意,他面向葉墨燼,淡然而道:“此子畢竟是我林家之人,葉公子出面懲治也多有不便,不如林家補償葉公子一二,葉公子便饒過這廝可否?”
葉墨燼低下頭,看到一直笑得狡黠的少年愣了愣,方才在謾罵聲中張揚從容,現(xiàn)在卻突然縮了一下身子,驟變來得太過意外,但不妨少年微垂的臉上漸漸揚起一道不那么明亮刺眼的笑容。
“大哥,這會不會太輕易了點?”
“這個家伙砸得攤憑什么要林家來收拾!”
“……”
眾人多有不滿,林家嫡長子亦是垂眸掃了少年一眼,抬手止住了眾人的話頭,“我來時看送往葉公子處的茶水菜肴剩余不少,動過的便撤了,未動的就作為他今日的膳食吧。”
少年還沒有完全展開的笑容驟然僵硬在了半途,葉墨燼也是眼角一跳,他才吃了兩口就承受不住,實在不難想象少年在那些菜里下了多少藥,這就叫風水輪流轉(zhuǎn),輪回不止,報應(yīng)不爽,他幸災(zāi)樂禍地觀察著少年的表情。
“不,不要啊,葉公子我錯了,我哪兒都錯了,求你向大哥幫我求求情吧,我身子不好,哪能吃得消……”
葉墨燼黑著臉看向扒住了他衣袍的兩只爪子,魔音貫耳,簡直要擊碎他腦海中的最后一絲仁慈。
……
所謂的祭祖之地,不過是一個環(huán)形的黑色祭臺,祭臺周圍有九根與祭臺同樣材質(zhì)所鑄成的石柱,下寬上窄,甚至在上方還微微向里勾起,仿佛某種野獸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