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廿二,身在縹緲城的崔姒收到了崔景的信件,上面只了了幾字:
事成,戰(zhàn)起,勿念。
眼下這世道不安穩(wěn),怕是信件被人劫了去,故而只是隱晦地告知,別人拿了信不知說的是什么,但崔姒卻是知道的。
崔景的意思是沈遂的事情已經(jīng)成了,北燕與南淮達成了招安,現(xiàn)在雙方已經(jīng)聯(lián)手,戰(zhàn)事起了。
崔姒捏著信件,心中擔憂。
沈遂倒霉固然讓她心里很爽,但戰(zhàn)事一起,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喪其中。
眼下只能希望這一戰(zhàn)勝利了。
“顏娘子這是看什么呢?”
松綠領(lǐng)著一身著身著木槿色衣裙的小婦人走了進來,說話的也正是她。
她身著繡木香紋大袖衫,配著拽地齊胸襦裙,頭上梳著墜馬髻,上頭配著一直掐絲牡丹插簪,邊上還歪歪地斜插兩支流蘇金釵,行走之間施施裊裊,衣裙翩飛,恍若花間仙子。
這是隔壁杜家的婦人,母家姓曲,喚一聲曲娘子,與崔姒是偶然遇見,兩人有個幾次往來,有些交情,不多,但也相處得不錯。
崔姒對外說是姓顏,故而旁人也喚她顏娘子,夫君是北燕軍下的一位將軍。
“曲娘子今日怎么有空閑過來了?”崔姒笑了笑,招手讓她過來坐下,“也沒什么事,是我家兄長來信了。”
“顏娘子還有兄長?”曲娘子詫異,走到她邊上的坐下,笑道,“倒是不曾聽你說起?!?/p>
崔姒笑笑:“是有兩位兄長,就是各有各的忙碌,想見一面都不容易,對了,你今日來找我是為了何事?”
曲娘子笑道:“難不成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
“那倒不是,不過你一來,我便知曉是有熱鬧了。”
曲娘子出身不高,是城中一位茶館東家的女兒,不過生得一副好容貌,被杜家二郎一眼瞧中,要娶回家中做娘子,杜家挨不過杜二郎鬧騰,只能答應(yīng)這門親事。
曲娘子進了門,雖然也被婆母妯娌瞧不起,但她自得其樂,穿好吃好,天天尋些熱鬧開開心心,也過得十分自在開心。
至于有些不如意的,她也看得開,不會放在心上。
崔姒也很喜歡她的心性,也喜歡與她相處,偶爾也指點她一二,對方也經(jīng)常帶些吃食過來和嘮叨,說一說縹緲城里的趣事舊事。
崔姒聽著也很開心。
大概是上一世壓在肩上的事情太過沉重,她這一天天的,不是憂心這個就是憂心那個,沒一天是高興的,這輩子雖然將事情推了出去,從這個身份和責任里跳了出來,但有些習(xí)慣和責任心是改不了的。
和曲娘子相處的時候,她心里也很輕松愉悅。
曲娘子一聽這話便笑了,然后小聲道:“你可記得咱們巷子盡頭的孫家?”
崔姒點頭,住進來之后,她對這巷子里的幾家人都有些了解。
盡頭的孫家以前在縹緲城還是氏族旁支,做了點生意,算是個富商,后來戰(zhàn)亂了,縹緲城也亂,生意也做不下去了,這家道中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