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像是一記重錘,無聲地敲在王景堯心上。王景堯心中百感交集,既為秦默的才智惋惜,又因這明確定位而莫名地松了一口氣——至少,秦家未來的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王氏的利益,似乎又得以保全。
他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目光也投向了窗外滾滾的車輪,再未言語。
車廂內(nèi)只剩下車輪轆轆碾壓石板的聲音,預(yù)示著這三日短暫平靜之下,將是更加洶涌的暗流。
西跨院的書房內(nèi),秦默看著窗外漸沉的暮色,眼神沉靜如淵。
周平悄無聲息地進來,低聲道:“少爺,柳姑娘那邊有信了。約在城西廢窯,老地方?!?/p>
秦默微微頷首,沒有言語。他起身,換上一身深灰不起眼的短打,外面罩了件同樣顏色的舊斗篷,遮住大半面容。
周平早已備好一輛青布小車,停在秦府后巷最僻靜的角落,主仆二人悄然駛離了秦府。
城西廢窯,夜風嗚咽著穿過斷壁殘垣,卷起塵土,帶著刺骨的寒意。
窯洞深處,一點微弱的火光跳躍著,映著柳含煙蒼白清亮的側(cè)臉。
她裹著一件厚實的深色棉斗篷,懷里緊緊抱著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包袱。
秦默和周平的身影出現(xiàn)在窯口,柳含煙立刻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默少爺!”柳含煙的聲音沙啞,卻比上次多了幾分力量。
她將懷中的包袱遞向秦默,手指微微顫抖,“幸不辱命!我托了當年在江南道上結(jié)識的一位老友,他們在李家洼西邊三百里的‘野狐驛’,打聽到了些東西!”
秦默接過那沉甸甸的包袱,入手冰涼。他沒有立刻打開,只是目光沉靜地看著柳含煙:“柳姑娘,辛,辛苦了。秦默感,感激不盡。”
柳含煙看著他平靜的臉,心中那點興奮漸漸冷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憂慮。
她咬了咬下唇,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殘忍的清醒:“默少爺,東西我交給你了。但有些話,我不得不說?!?/p>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著秦默的眼睛:“秦家,王家,他們現(xiàn)在把你推出來,真的是看重你嗎?不!他們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去碰平西侯這塊硬石頭!”
“成了,功勞是他們秦家王家的,你不過是個工具;敗了你就是最好的替罪羊!得罪了平西侯,秦家為了自保,會毫不猶豫地把你推出去頂罪!到時候,你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看著秦默依舊平靜的臉,語氣越發(fā)急促:“現(xiàn)在收手還來得及!你繼續(xù)‘病’著,讓他們自己去折騰!你何必為了這些把你當工具、當棄子的人去拼命?不值得!”
秦默反問了一句:“我,我若不去,那你要,要如何報復(fù)夫人和秦銳?”
柳含煙冷笑一聲:“你不出面,他們?nèi)羰墙掖┝死钤茘?,得罪了平西侯,平西侯不會放過秦家。他們?nèi)羰浅姓J李云崢的身份,我會把這些證據(jù)上交朝廷,朝廷自會收拾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