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微微側(cè)身,不著痕跡地將陳細柳擋在自己身后,隔絕了王氏那幾乎要噴火的目光。
他對著王氏躬身一揖,姿態(tài)謙恭,聲音卻清晰平穩(wěn):“母親,息,息怒。孩兒并非裝病,只是心,心緒煩悶,出去透透氣。讓母親擔(dān),擔(dān)憂了?!?/p>
“透氣?透到深更半夜才回來?!”王氏哪里肯信,聲音拔得更高,“我看你是做賊心虛!來人!給我把這裝病欺瞞尊長的東西拿下,家法伺候!”
幾個婆子應(yīng)聲就要上前。
秦默站直身體,目光平靜地迎上王氏的眼睛,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母親,明日孩兒要,要上府衙公堂。若此時動,動用家法,傷,傷了秦默,那明日”
王氏臉上的怒容瞬間僵住,秦默的話,精準地刺中了她最忌憚的地方!
秦默是秦家目前唯一能上堂的人!他可是秦家和王家早就準備好的工具,若他此刻被家法打得下不了床,明日秦家無人應(yīng)訴,那后果
王氏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再由白轉(zhuǎn)青,胸口劇烈起伏,卻硬生生將那口惡氣憋了回去!
“你你”王氏指著秦默的手指都在顫抖,最終只能恨恨地一跺腳,“好你個秦默!你給我等著,等明日堂審過后,我看你還有什么話說!我們走!”
她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轉(zhuǎn)身,帶著一群同樣驚疑不定的婆子,灰溜溜地離開了西跨院。
陳細柳癱軟在地,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息,眼淚終于忍不住洶涌而出。
秦默彎腰,輕輕將她扶起,聲音溫和了許多:“細柳,你受,受委屈了。”
陳細柳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用力搖頭,哽咽道:“少爺,奴婢沒事?!?/p>
秦默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龐,心中微動。不知為何,此刻的陳細柳,眉宇間那份倔強與隱忍,竟讓他恍惚間看到了幾分柳含煙的影子
就在這時,秦正和王景堯臉色鐵青地匆匆趕來,顯然是周平見勢不妙,偷偷跑去報了信。
“默兒!你沒事吧?”秦正看到院中情形,又驚又怒,“夫人她竟敢”
“父親,舅父,無,無妨。”秦默平靜地打斷,“母親只是關(guān),關(guān)心則亂。”
王景堯看著秦默,又看看驚魂未定的陳細柳,沉聲道:“默兒,東西可拿到了?”他指的是柳含煙那邊的證據(jù)。
秦默微微頷首,卻沒有拿出包袱,只是目光沉靜地看著二人:“證,證據(jù)已得。明日堂上自,自會呈出。若不成,秦默一力承,承擔(dān)所有后果?!?/p>
秦正和王景堯?qū)σ曇谎?,心中既是震動又是?dān)憂。秦默這態(tài)度,分明是孤注一擲了!但此刻,除了相信他,他們已別無選擇。
“好孩子!”秦正重重拍了拍秦默的肩膀,聲音帶著哽咽,“爹信你!你好好歇息,養(yǎng)足精神,明日爹和你舅父為你壓陣!”
王景堯也沉聲道:“默兒,放手去做!天塌下來,還有舅父頂著!”
兩人又囑咐了幾句,便憂心忡忡地離開了。西跨院再次恢復(fù)了寂靜,只有夜風(fēng)吹過樹梢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