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河谷的風,刮過停滯的工地。
幾十個領民三三兩兩地倚著鋤頭和木犁,臉上掛著同一種表情。
那是一種長久饑餓和勞作后留下的麻木。
博克站在一只倒扣的破木箱上,準備執(zhí)行他作為“工頭”,收到林恩領主的第一個命令。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講話。
他用力清了清嗓子,聲音干澀。
“領主大人的新命令!”他用盡力氣喊出來,聲音在空曠的河谷里顯得有些單薄,“從今天起,白馬河谷的土地,誰開墾,誰耕種,收獲全歸自己,只要上繳四成給城堡作為稅收!”
他頓了頓,想看看人群的反應。
沒有反應。
死一樣的寂靜。領民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么意思。
畢竟他們都是低賤的平民,連自己都是領主的財產,收獲全歸自己,這算是什么玩笑?
他想爭辯,想把領主大人的原話吼進這些人的耳朵里??伤粗且浑p雙渾濁又譏誚的眼睛,忽然明白了。
跟他們說是沒用的。
這些人,他們的骨頭已經(jīng)被一代又一代的勞役壓彎了,他們的血也被年復一年的苛捐雜稅抽干了。
希望這東西,對他們來說,比冬天的太陽還要奢侈。你跟一個快凍死的人說,明年夏天會很熱,他只會覺得你在耍他。
博克的目光掃過那些笑得最大聲的人,他們往往是村里最油滑,也最會偷懶的。他的視線最終停在人群的角落。
那里站著幾戶人家,他們沒笑,只是更深地低下頭,仿佛想把自己縮進破爛的衣衫里。那是領地里最窮的幾戶,窮得只剩下幾口喘氣的人,連嘲笑別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博克漲紅的臉慢慢恢復了血色。
他不再理會那些刺耳的笑聲,從木箱上跳了下來,徑直走向那幾戶沉默的人。
笑聲漸漸停了。所有人都意外地看著他。
“你們,還有你們?!辈┛擞孟掳忘c了點那四戶人家,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跟我走。這是領主大人的命令?!?/p>
他頓了頓,看著他們驚疑不定的眼睛,又加了一句。
“也是給我們的機會?!?/p>
城堡后方的倉庫門口,光線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