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連生還在躊躇,他手下一個鐵匠已站了出來:“大人既有興致,不如讓小的陪您過兩招?”
李子城站定,看向此人。
只見他身形魁梧,筋肉緊繃,面貌也頗英挺。雖未問來歷,李子城也覺出此人不同尋常。
他走到墻角,提起那支狼筅。
先前打造時未曾留意,這一上手,卻發(fā)覺一個要命的問題——為了保證主干結實,選的是最粗的竹竿,外面又裹了層鐵皮。
可手臂粗的竹竿本就難握,裹了鐵皮更是滑不留手,根本抓不牢實!
而且那鐵皮入手冰冷刺骨,若今年冬天大明真要和扶桑在朝鮮開戰(zhàn),這狼筅怕是難以派上用場!
那青年剛從火爐旁下來,精赤著上身。
李子城見了,眉頭微皺:“你還是披副甲吧,免得被這上面的尖刺劃傷?!?/p>
青年咧嘴一笑:“真穿了甲,哪還試得出這狼筅的厲害?就這么著,真見了血,反倒能看清它的本事!”
說著,他順手從兵器架上抄起一柄三尺長的雁翎刀。這刀肩寬背厚,刃口磨得雪亮,只是刀身比倭刀寬些,破甲的力道便弱了幾分。
青年持刀在手,繞著李子城打起轉(zhuǎn)來,眼神銳利,尋找著破綻。
李子城端著那兩丈長的狼筅,隨著青年的移動緩緩調(diào)整方向,狼筅前端密密麻麻的尖刺始終指向?qū)κ?,兩人之間始終隔著一段距離。作部的后院到底狹促,李子城抱著沉重的狼筅,轉(zhuǎn)身頗顯笨拙。
就在他轉(zhuǎn)身稍慢的一瞬,青年眼中精光一閃,猛地踏步前沖,手中雁翎刀帶著風聲,直劈而來!
李子城心道不好,急將狼筅向上猛地一揚!
兩人原本就隔著距離,青年的刀鋒一時難以觸及李子城身體。想傷敵或奪械,必得先近身。青年顯然打的這個主意,卻低估了狼筅枝條的韌勁。
刀光閃過,青年手腕一翻,刀鋒狠狠斬向狼筅上那些細密的竹條!
雖然竹條底端裹了鐵皮加固,這一刀下去,還是“咔嚓”幾聲,硬生生削斷了幾根。
奈何狼筅上枝條太過稠密,他力道用老,刀鋒陷在枝條叢中,一時竟拔不出來。
李子城抓住這電光石火的機會,雙臂猛然發(fā)力,將那粗大的竹竿奮力一旋!
沉重的狼筅在他全力轉(zhuǎn)動下,登時化作一個巨大的風車!剛被砍斷幾根枝條的缺口瞬間被旋轉(zhuǎn)彌補,無數(shù)寒光閃閃的六棱梅花刺攪起刺耳的破風聲,卷向青年!
眼看青年就要被卷入這致命的旋渦,劉連生大驚失色,抄起旁邊一面蒙著牛皮的盾牌,奮力擲了過去!
青年一手接住盾牌護在身前,一手還想拔出陷住的雁翎刀格擋??赡抢求谏系拿坊ù毯蔚蠕h利?只聽“嗤啦”一陣裂帛聲響,厚實的牛皮盾面竟被攪得皮開肉綻,翻卷起來,眼見是廢了。
青年雖用盾牌勉強護住了胸腹,可裸露在外的手臂、肩頭,瞬間被旋轉(zhuǎn)的尖刺劃開了數(shù)道血口子!
待李子城收住狼筅,那青年已然成了一個血人。
李子城方才明明一直控制著距離,卻還是傷了他。他忙丟下狼筅,快步上前:“傷得怎樣?”
青年臉色因痛楚而漲紅,手臂上皮肉翻卷,鮮血淋漓。饒是如此,他竟還擠出個笑容:“大人寬心,卑職無礙!”
“都傷成這般模樣了,還說什么無礙!”
李子城臉色一沉,“幸虧沒往里灌毒水,不然你這條命怕是要交代在這!”
他轉(zhuǎn)頭對劉連生急道:“快!速去請大夫來,給他好生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