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紜點了點頭,有些決定一旦做下,心里也輕松了不少,整個人都松快起來。
“那毒……我聽梅夫人說,是出自望風谷的灼心。”林紜輕聲道,不出她所料,在聽到“望風谷”這三個字的時候,葉容九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但葉容九并不是不知道這件事,他負責監(jiān)察文武百官,誰家有個什么動靜,其實很難瞞得過他,尤其是像劉青這種已經(jīng)向宮里求過太醫(yī)的事情,他其實更早知道劉青的毒是出自望風谷。
可是他知道是一回事,這三個字從林紜口中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當這三個字從林紜口中說出來的時候,葉容九忽然有種夢境與現(xiàn)實重疊的荒誕感,幾個月前的夢逐漸清晰,夢里那個嘴上不饒人的姑娘面目不再模糊。
真奇怪啊,明明自己當時也看不到了,怎么會把那個小姑娘的臉認為是林紜的呢?
“你有辦法?還是你知道這藥是誰下的?”葉容九把腦海里那點倒退的時光給丟開,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林紜說的這件事上。
林紜深深吸了口氣,話到嘴邊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竟有些顫抖:“他的毒,我確實能解。毒從何而來,我也有猜測?!?/p>
這話幾乎是將林紜與望風谷這個地方緊密地聯(lián)系起來,由本人說出來的,是不能夠被反悔的,被葉容九聽到了。
他們兩人誰都知道望風谷對葉容九自己的意義,可是林紜還是這么說了出來。
那一瞬間,葉容九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明明知道不合時宜,但他的仍然不受控制地在想:如果當初在望風谷,真的救了他的人,是林紜,現(xiàn)在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葉容九有那么一瞬間,真的很想問問林紜究竟當年有沒有救過一個人,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因為他看到了林紜眼里的淡漠,明明說出口的時候那么掙扎,但說出口后,又好像和她無關一樣。
“愿聞其詳。”葉容九再次強行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來。
林紜扯了扯嘴角,道:“灼心,我有,劉家大公子身上的,是我這里的?!?/p>
話音落,室內陷入了一陣死一樣的寂靜。
林紜垂著頭,望著自己素白的手,指尖因為吃了太多毒藥顯得有些發(fā)青,可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她其實并不想說出來的,畢竟這話不是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攬嗎?
可是,面前的人是葉容九,莫名的,林紜相信葉容九會覺得不是自己做的。
如果葉容九不這么覺得也沒關系,她會讓他這么覺得的。
過了一炷香時間,又或是兩炷香,沉默橫亙在兩人之中,以至于空氣都滯澀,無法估算出準確的時間。
在連呼吸聲都顯得吵鬧的現(xiàn)在,葉容九終于說話了:“你的灼心,什么時候被人偷走的?”
聞言,林紜驀地抬起頭,看著葉容九,眼里并沒有葉容九會信自己的了然與自信,也沒有被相信的喜悅,她張了張嘴,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明明應該告訴葉容九,她的灼心被人偷了。
可是比話語更先到來的,是不受控制跌落的眼淚,和無處安放的,滿心亂撞的,那一點終于暴露在自己視線里的,幾乎要將她的耳朵震聾的心跳聲。
林紜想,自己的意志實在是太不堅定了。
早就做好的決定,竟然也會因為時移事易變得不堅定起來,甚至都開始搖搖欲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