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一時有些回不過神。
溫庭軒讓她感到陌生極了。
在這之前,她對他的認知,僅僅停留在“暗河畫廊的神秘老板”,一個欣賞她才華的“經紀人”。
可今天所看到的這一切,從那輛邁巴赫,到這座云端之上的畫室,再到他對她創(chuàng)作習慣細致入微的了解……
無一不在告訴她,溫庭軒這個人,絕不像她認知里的那樣簡單。
他究竟是誰?
又為什么,要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無數的疑問盤旋在沈茉心頭。
可當她的目光落在畫室中央那張巨大的、空白的畫布上時,所有的疑問瞬間被一種更原始、更強烈的沖動所取代。
那是屬于繪畫者的,對畫布的渴望。
她顧不得再去多想,幾乎是踉蹌著沖了過去。
她笨拙地撕開顏料的包裝,將那些濃稠的、色彩飽滿的膏體擠在調色盤上。
兩年了,整整兩年,她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創(chuàng)作欲望。
那些被壓抑的憤怒,被誤解的痛苦,被拋棄的孤單,和此刻心中翻涌的、無措的感動……
所有的情緒,像決堤的洪水,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
她沒有構圖,沒有草稿。
只是憑著本能,將顏料狠狠地抹在畫布上。
是撕裂黑暗的金色,是代表絕望的深藍,是象征著新生與掙扎的、刺目的緋紅。
畫筆在畫布上劃出狂亂的線條,像是在吶喊,又像是在哭泣。
她完全沉浸其中,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自己,將兩年來積壓在心底的所有一切,都統(tǒng)統(tǒng)發(fā)泄在了這張畫布之上。
第二天清晨,沈茉是在一陣刺眼的陽光中醒來的。
她動了動僵硬的身體,發(fā)現自己不知何時竟蜷縮在落地窗前的沙發(fā)上睡著了。
身上還蓋著一張柔軟的羊絨薄毯,大概是昨晚太累,隨手從沙發(fā)上扯過來的。
金色的晨曦穿透云層,為整座城市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腳下的車流變成了安靜的甲殼蟲,遠處的江面波光粼粼。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她的腳下蘇醒。
畫室里,空氣中彌漫著松節(jié)油和顏料的混合氣息。
陽光穿過巨大的玻璃,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中,細小的塵埃在光柱里舞蹈。